眼前发黑的当口,忽听耳边“叽”的一声,黄豆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不畏死活地冲着狐四撞去。
彭彧一时间也来不及拦,那狐四轻蔑地瞥一眼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屈指一道狐火将它击个正着。
“黄豆!”
黄豆眨眼变成了烤黄豆,彭彧肝胆俱裂,他虽然天天嚷嚷要吃烤小鸟,也没想过真的要让它死。那一团火球从眼前划过,他脑子里某根紧绷的弦骤然断了,身体不听大脑的指引,自作主张地朝对方招呼以拳脚。
狐四脸上划过一闪即逝的惊讶,似乎难以相信这个凡人赤手空拳竟真的敢来送死,正欲给他一点教训,却见那团本该燃尽的火球凭空胀大一倍,一声尖锐的鸟鸣裹挟着热浪,直直朝他袭来!
狐四本能抬手一挡,按理说自己的狐火不可能烧到自己,可那火焰不知怎么仿佛能烧穿一切,直接击飞他手上的骨哨不说,竟连他的袖子也燎去了半个。
彭彧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看到骨哨朝自己飞来,本能地伸手一抓,同时余光扫到了狐四被烧过的袖子,裸露出来的半截胳膊上现出一道疤——潜岳手里的那把斩鬼刀不但能斩鬼,对妖物也能造成额外的伤害,狐四胳膊上伤疤的地方,刚好是被那刀割伤的地方。
“果然是你!”
彭彧双眼微眯,迅速握住骨哨后退一步,凑在唇边用力吹响——
这一声哨响似乎传遍了整个青丘,许是有那青龙的神力相助,最先清醒过来的自然是李祎,他龙身一顿,霍然从迷乱状态中惊醒,咆哮着甩开了狐十七,飞身上树化作人形,五指虚抓,不知从哪里抓出那把“独木”琴,十指连飞,铿锵琴音倾泻而出。
持续的琴声续上了短促的哨音,转眼将幻境一刀两断,方才那女声的主人也终于在此时现出身形——一只硕大的九尾白狐停在狐四身后,抬爪劈头挠下!
狐四似乎全然未察身后有人,被破风之声惊动才仓惶躲开,似乎自知战局不利,竟头也不回地走为上计!
彭彧完全没料到这厮竟逃得这么快,可一时间心如乱麻,也没想着要去追。他连忙奔向李祎,只见那人脸色苍白得可怕,双手依然拨弦不停,朝他递个眼色叫他不要过来。
随即那琴音骤然一转,彭彧只觉耳边“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凌厉地席卷开去——
那琴音追上狐四,准确地从他双耳贯入,他只觉自己太阳穴针刺般的一痛,脑袋几乎要在瞬间炸裂开来,脚下不由自主地踉跄一步,偏偏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线刀光又从斜刺里劈下,逼得他狼狈地一跃跳开。
潜岳双目赤红,状若恶鬼,手里的刀还在滴着九渊的血——她被哨声和琴声从幻觉中惊醒,就发现自己捅错了人,顿时目眦尽裂,那始作俑者竟在这个节骨眼上撞了过来,九渊一把将她推开,说王就在附近不必担心,要她快去配合他们前后夹击。
潜岳慌乱之中也不知自己到底捅到了对方的哪儿,听他此言连看也不敢再看,连忙转身迎上来敌。她惊怒之中身体仿佛突破了极限,瞬间七刀连出,每一刀都狠辣地直逼要害,刀风虎虎,将空气割得四分五裂。
狐四险些被这突然杀出的姑娘活生生捅成血葫芦,连忙催动法术准备招架,却惊恐地发现内息似乎被那诡异的琴音搅乱,体内凝滞一片,竟然架不开防御!
仓促之间他只得回击出一道狐火,可惜还未及碰到那姑娘一根毫毛,就被她灵巧地避开,后者又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再刺出一刀。
潜岳手里的刀几乎要挥出残影,刀风配合着曲调诡谲的琴音,仿佛一唱一和织就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将狐四网在其中。
法术被封锁大半的狐四就像一只落入猎人手中等待屠宰的动物,在潜岳泰山压顶般的攻击下,一切回击都显得蹩脚起来。终于他一声哀嚎,整个人身形抽长成巨大的杂毛狐狸,带着一身刀伤狂奔远遁。
由于体型相去太远,潜岳实在没能留住他,只好咬咬牙暂时放过,转而去扶九渊。那一刀似乎真的伤到了要害,九渊胸前血流不止,竟然连神智都不清醒了。
潜岳来不及细想,危急关头竟一把将对方扛在肩上,脚下步履如飞,寻着琴声的源头一路轻功疾走,转眼已出现在李祎面前:“救人!”
琴声让这一打断骤然终止,李祎惊讶地抬头,见自己那皮糙肉厚的护卫竟然被区区一把刀撂倒,几乎错愕得说不出话。他抬手一道青光覆上对方胸前的伤口,流淌的鲜血便徐徐止住了。
“伤到心脏了,不过不要紧。”
潜岳紧张得还没缓过来,就被龙王一句话再次噎得差点喘不上气,瞪大眼睛问:“伤到心脏了还不要紧?”
“他又不是人,没那么容易死。”李祎睨她一眼,“狐四呢?”
潜岳神色一顿:“抱歉,让他跑了。”
李祎倒也没有责怪她,往九渊身上不知拍了个什么法术,好好一个大活人瞬间化回二尺长的小灰龙,往她身上一扔:“接好。”
潜岳:“……”
李祎不等她发表一番抗议,已将视线转向那只九尾白狐:“此地花香浓郁,不宜久留,还请狐王速带我们离开。”
彭彧瞧了一眼那只狐狸,这货似乎从出现就一直保持这个蹲坐的姿势,待在原地没有动过。他正寻思这就是所谓的前任狐王?忽听耳边“叽”的一声,黄豆扑棱着翅膀落在他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