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麟插口道:“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嘛。现在从上到下,哪里不挪用截留上头下来的支援款项?这么说吧,省里拿到国家给县里的扶贫款或者救灾款,肯定会先截留一部分的。接下来,如果还走市里,市里也不会有便宜不占,过手的钱怎么也得抓一把,也会截留一部分,如果不走市里直接到县里,县里肯定也会挪用截留一部分。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上头好容易拨点钱下来,地方上当然要掏出一点来干自己的事情嘛。你要怪不能怪那些挪用截留款项的人,而要怪当年的分税制改革,谁叫地方上的税收大部分都让国家拿去了?因此花国家的钱,不是天经地义?”
刘睿听得又是好笑又是佩服,以前还以为贾麟这个人有勇无谋,除了是市长孙金山的急先锋之外,应该也没什么用处了,想不到他也很精明,在这种关键时刻,知道套用国内的大气候与地方上的潜规则来反驳于凤和的批责,更是无意中转换了话题,于凤和若不小心的话,还真会被他带到沟里去。
于凤和有后备手段,听了这话也不着急,呵呵一笑,老神在在的喝了口茶水,道:“好,就算罗大伟挪用救灾款不叫个事儿,那我们说说他挪用救灾物资的事情。他竟然联合双河县民政局长,以次充好,把仓库里那些老旧的破损的救灾物资送到灾区给灾民使用,再把省市援助过去的崭新的救灾物资,包括棉被、帐篷等截留在民政局,再由民政局低价出售给当地商户,用来变现牟利。而经过调查,那些收购救灾物资的当地商户,赫然是民政局领导家属自己开的。这些人低价收购,再等民政局收购救灾物资的时候高价售出,一收一卖,转手之间就已经赚取了暴利,而最终获利的不仅仅是民政局领导,还有罗大伟本人。”
这个情况可是白旭光与孙金山都不知道的,两人听了后有些色变。
刘睿这才想到,于凤和并不只是仅仅使用了上次赶赴双河那个调查组的调查报告,看他这有备而来的样子,似乎是在近期内做出了一次新的调查,要不然,哪能了解到那么详细的情况?也能看得出来,孙金山似乎并没有怎么批评罗大伟,而罗大伟更没有做出改正与弥补,这才给于凤和这只老狐狸有了下嘴的机会。
贾麟本意是要帮孙金山抱打不平,可是见于凤和说出如此详细的情况来,也有些发虚,不敢吱声了。
于凤和得意的看了他一眼,道:“据我最新了解到的情况,光是双河县民政局救灾救济科的股长陈光,一个股级的小干部,就在双河县城里买了四套房,而最近一套房是洪灾发生后的不久刚刚添置的。双河县房价不高,一平米也就三千元上下,就按一套房子八十平算,一套房子也得有二十四万,四套房子就是一百万。请问他一个小小的股级干部,哪里来了的那么多钱呢?”
众人谁也不吭声,会议室气氛有些阴沉,就好像即将下雨似的,低沉且憋闷。
于凤和道:“这还只是一个科室负责人,他上边还有局长副局长,局长上面还有分管的县政府领导,最上面还有罗大伟,嘿嘿,这条黑色链条里又流动着多少金钱呢?会是几个一百万?”
孙金山忽然说话了,语气平静的问道:“罗大伟在这件事里收了多少好处?”于凤和说:“收了多少我不清楚,不过,他新在云州市高开区添置了一套房子,还金屋藏娇,养了一个艺术学校的女学生,那女学生家境一般,跟了罗大伟以后忽然开上了一辆十几万的中档车,这就挺有意思了。市长啊,我觉得,想知道罗大伟捞了多少,只能在双规他以后慢慢问了。”
刘睿听后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已是怕得厉害,于凤和要借收拾罗大伟来对付孙金山,处心积虑的找罗大伟的问题也就罢了,可他竟然在不动声色之间,连罗大伟包养的女学生也调查了个一清二楚,他在这件事里面所反映出来的心机,真是令人心惊胆战啊。由此联想到自己身上,他若是想要对付老板了,肯定也会先拿自己这个老板最得力的下属开刀,而自己本来就有些身子不正,要是被他抓到把柄,以后也在常委会上闹上这么一遭,自己万死也不足惜,就怕连累老板丢脸。如此一想,更是有些慌乱。
孙金山讶异地说:“他在市区包养了女学生?”于凤和眼看已经稳操胜券,就得意的笑起来,道:“市长,亏你还曾经作过罗大伟的领导,难道你不知道这件事吗?又或者说,难道你不熟悉他的脾气秉性吗?对了,还有一件事,每周末,罗大伟都会来市里高开区,与那个女学生鹊桥相会,他也不曾跟你汇报过吗?又不曾上门拜访过你这位老领导吗?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人的人品就相当有问题了。”
罗大伟曾经给孙金山做过秘书,在座这些常委就算有不知道的,听于凤和这么一说,也就知道了。于凤和当众说罗大伟人品不行,那么曾经挑选罗大伟为秘书的孙金山,不就也透着人品不好吗?就算跟人品没关系,最少也是识人不明。如此一来,孙金山哪里还有面子?
孙金山不悦的说:“老于,罗大伟是他罗大伟,我孙金山是我孙金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说他的时候扯上我。”心里已经愤怒得不行,心说罗大伟好你个畜牲,竟然背着我干下这么多龌龊事,枉我对你一番栽培,更可气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