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拉开呈上。
众嫔妃凝神看时,却是临的一篇《干禄字书》,这书法竟全不似颜贵妃本人般阴柔婉媚,倒深有颜鲁公风骨,朴拙雄浑,方严正大,颇有大师气象。
众嫔妃皆久闻颜贵妃书画俱佳,只是平日里只见他弄权邀宠,哪见得如此真功夫,不由一时俱看得呆了,心服口服地赞誉起来。皇上也是赞赏不已,重重地赏了。
接下来凌妃自不必说,那舞姿真如翥凤翔鸾,翾风回雪,让人心旷神怡。
就连裘受,都藏了一手洞箫绝技,着实是技惊四座。
一时早轮到韵嫔,却见柳奚笙行至正中,端正一礼,接着便是盘膝坐下,左右早捧上一张古琴来。
柳奚笙安然接过,指尖稍动,便是琴音缓缓流出,时而似云水掩映,时而又似烟波浩渺,渐渐地便似如泣如诉,悲婉恸心,正是一曲《潇湘水云》。柳奚笙坐在当地,白衣如雪,渺渺淹没于琴音之中,便如云月般高远清逸。不多时一曲终了,那琴音渺渺,竟将满座喜乐之意都压了下去,唯有古韵呜咽,余音环绕。
“好!”皇上当先赞赏,接着四周便是一片激赏赞叹。正热闹着,忽听颜贵妃在一旁悠悠道:“本宫听闻殇美人这几日在灵犀宫日日习琴,不如趁着韵嫔古琴尚在,也给皇上弹奏一曲如何?”
此言一出,接着便是满座嫔妃都看向无殇。
无殇只得尴尬起身,低头道:“皇上,我……”
一语未完,却听皇上打断道:“方才韵嫔神妙一曲,意犹未尽,朕倒想再听几曲,只是此处吵闹了些。”说毕,便命刘准道:“将那把古琴‘号钟’并沉酿的紫红华英送到旁边的小云雾坡上去,朕也效仿一次神仙中人,品酒赏琴,岂不快哉!”说着,便负手起来身来,道:“诸位爱妃只管尽兴,今夜百无禁忌!”
众嫔妃只道皇上带着韵嫔上山,都不在意,又都是男子,平日里难得放纵,便叫了歌姬舞姬,个个开怀畅饮。
不料皇上竟叫无殇道:“你陪朕上去。”
无殇此时茫然不知,只得随皇上一并上山,比及到了山顶平台,却见瑶琴美酒,连坐垫都已预备好了,只是一个侍从也无。无殇瞧见那绝世名琴,不由得更加尴尬,只得低声道:“皇上,琴……无殇还没学会……”
一语未完,却见皇上已按捺不住地笑开,拎起一坛美酒道:“傻瓜!”
骂了一声,便将手中酒坛抛向无殇,笑道:“你不会,朕会啊。你只管喝酒便是!”
无殇错愕之中,却见皇上已走到琴前,轻轻坐下,却看着那琴道:“朕常常遥想嵇叔夜,不知那刑场上的一曲广陵散是何种风骨。”说着,便将那纯黑的眸子微微合起,再睁开时,那手下古琴便是一声峥嵘长鸣,刀剑般直抵心神,只一声,无殇便觉得一身寒毛炸起,不知不觉人已呆住了。
那柳奚笙立在小云雾山下,原以为皇上听琴必带自己,不料竟带了无殇,早把那一身争胜傲意都激发了出来。此时正在犹豫是否上山,却忽听远远地一声琴音入了耳,那声音清如溅玉、颤若龙吟,正是琴道的至高之境。登时如遭雷击,丢了魂般住了脚。
便连那小山下宴席上的舞乐之声,都如着了魔般住了声,只剩下那惊世琴音激荡而来。
无殇立在山上,先是惊得呆住,接着便觉那琴音悲壮慨然,一身热血全涌到了胸口,不由自主拍开坛中酒,对着长风皓月痛饮起来。
一时琴音铮铮,彷如万里边疆战场,无数男儿奋勇搏杀,慨然赴死!琴声壮烈雄浑,荡气回肠。无论是无殇,还是立在山下的柳奚笙,皆不知不觉潸然泪下。比及一曲终了,众人竟似沙场搏杀了一场般,汗水出了一身。方松了一口气时,却听那琴音未停,却忽地转了风格,一时间又是无尽的缠绵真挚,爱意浓浓。那“号钟”琴声本是雄浑,此时用来传情,却竟别有一番铁汉柔情之感,更显得情真意切,更兼带着凌冽决然,誓死不悔的痴人风骨。
这一曲于山下诸人听着,还只是音如天籁,技至巅峰,但于无殇听着,却是字字述情,声声传爱,竟如千言万语般声声诉着衷情,一时竟是痴了。待痴痴看向皇上时,却见皇上也正看着他,那纯黑的眸子在月色下更显深沉,但却没有掩饰那其中那如海般深情,仿佛那压抑的爱意,统统通过这眸子、这琴音延绵不绝地传递而来。
“皇上……”不知什么时候,琴声已停了,无殇看着面前的皇上,只觉那满腔深情如山洪海啸般爆发,加上他酒量原本一般,此时酒意上涌,竟再也压抑不住,一把将皇上拥了过来,不管不住地吻住。
皇上忽然被他吻住,却也没有占据主动的意思,只是顺着他的意思抬头,任由他在口内唇上索取吮吸,直至两个人激吻着滚倒在地上。
也不知互相流连了多久,无殇却才从那一阵爆发的野性中清醒,一回神,才发现自己将皇上压在身下,姿势霸道放肆。不由得抖了一下,慌忙起身扶起皇上,双膝跪下道:“皇上,我……我……”
皇上见他窘迫无地,几乎忍不住笑出声,却故意板着脸道:“你什么?”
无殇此时早已不知该如何谢罪,急得头上都出了汗,颤声道:“无殇罪该万死。”
一语未完,便听头上皇上已笑出了声道:“万死倒不至于,但受罚总是免不了的。自己回灵犀宫去,脱了裤子,撅着屁股等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