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科洛尼亚是美丽的,绿荫般的草原从脚下一直延伸到天边,弯弯的小河从远方地平线上蜿蜒流淌而来,河岸边的草丛中点缀着一些颜色鲜艳的野花。微风拂面,带来了野花的清香。
肖白图躺在河岸边,赤着的双脚在清澈流淌的河水中晃荡起了小小的波纹。和煦的阳光照在脸上,令人直犯困。一匹神骏的战马在旁边惬意地打着响鼻,不时把它湿乎乎的舌头朝肖白图的脸上舔去。
“肖,真是个悠闲的下午啊。”莱奥中尉解开了他华丽军服的领口,一屁股坐在肖白图身旁,朝小河里扔了一颗石子,笑着说道。
“不坐在你治安官的办公室内‘履行职责’,却跑到小河边来闲逛,莱奥先生,你知道你这样会损失多少金钱吗?”肖白图拨开爱马的舌头,用流利的西班牙语朝莱奥中尉揶揄道。
“阿尔瓦罗的商会把持了这里绝大部分的交易,有他住,是不会少了我的那一份的。”莱奥中尉继续朝河中丢了一块石子,凝视着河面上溅起的水花,慢慢说道:“也许你担心治安?亲爱的肖,我想你过于忧虑了,那些新来的意大利人也许笨手笨脚的,但他们总算还能胜任保安的工作。”
“你错了,莱奥。事实上意大利人非常精明和狡猾,也许在你离开这一会儿,他们已经赚到了足够一个月工资的外快。”
“那你说的肯定是伦巴第人,而不是这些愚蠢的西西里人。”莱奥舒服地躺了下来,升了个懒腰。
“话说最近几天科洛尼亚来了很多意大利人。”肖白图将军帽搁在脸上,阻止了爱马舌头的进一步肆虐,瓮声瓮气地说道。
“告诉你也无妨。事实上不光科洛尼亚,上个月整个拉普拉塔地区来了超过三千名意大利移民。他们分散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周边地区,开垦荒地,兼放牧牛羊。”莱奥中尉语气古怪地说道,“接下来会有更多的移民到来的,西西里人、伦巴第人、加泰罗尼亚人等等,秘鲁总督和西印度事务院在这次的失败中深受震动,就连国王陛下也开始将目光投注到一直以来被他所忽视的广阔的拉普拉塔地区,肖,坦白地说,可能这次你们的麻烦大了。”
肖白图吹了声口哨,夸张地说道:“哇哦哦,好大的手笔。一次移民三千人,还是‘陆地和海洋的共主’——伟大的腓力四世陛下有魄力啊。难道要进行拉普拉塔大开发么,拉普拉塔现在有多少人口?三万还是四万?啊,也许一年后,拉普拉塔的人口就将翻倍,到时候成千上万的意大利人与加泰罗尼亚人将冲进东岸地区寻找工作机会?”
“肖,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莱奥中尉严肃地说道,“王国现在卷入了太多的战争之中。我们与荷兰人处于战争状态,我们与瑞典、德意志新教诸侯处于半战争状态,我们还遭到法兰西与英格兰的极端敌视,我不认为王国有必要再卷入一场不适宜的战争,尤其是在王国脆弱的财政处在破产边缘的时候。而东岸共和国呢,你认为你们有必要冒着被长期封锁海岸线的危险与王国打一场得不偿失的战争么?”
“好吧,亲爱的莱奥中尉。”肖白图坐起身来,吐出了嘴里嚼着的一根草茎,说道:“谁都不想要战争。你看,科洛尼亚的贸易如今有多么的红火,我们可以在这里自由地交换到需要的商品,而无需再理会那些贪得无厌的垄断商人。得益的是绝大多数人,受到损失的不过是极少数大商人,我们是在遵循上帝的意旨行事。之前的战争真的是一场悲剧,贵族与大商人绑架了贵国的政策,牺牲无辜士兵的生命,只为了维护他们的利益。莱奥,你想想,这些腐朽的家伙值得你为他们而战么?富饶、辽阔的拉普拉塔地区不需要这些吸血的国王、贵族与垄断商人,拉普拉塔的事务应由拉普拉塔人自己解决,这里不需要半岛人来聒噪。”
“肖,你在向我灌输危险的思想。”莱奥中尉口里说着,脸上却没有任何怒意,“或许拉普拉塔的事务应该让半岛人走开,但我认为同样应该让你们东岸人也走开。”
“不,不,不!莱奥,你听我说。”肖白图龇着两排雪白的牙齿,笑道:“还记得我向你说过的‘南方共同市场’吗?拉普拉塔有丰富的牛羊、木材,巴西有咖啡、可可、蔗糖、铁矿,智利有铜矿、硝石,秘鲁有白银、香料,新格拉纳达有煤炭、染料,而我们能提供各种工业制成品,你看,多么完美的市场……”
“或许是吧,但我总觉得你们东岸人并不可信。”莱奥中尉看着肖白图无辜的脸色,摇了摇头说道,“不说这个了。肖,阿尔瓦罗来了,他可能找你有事。”
肖白图转过头去,只见阿尔瓦罗·罗德里格斯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朝这边走来,跟在阿尔瓦罗后面的还有一个年轻人,那是他的儿子阿尔瓦雷斯。
“肖,我听说你们这个月不准备继续采购牛了,这是不是真的?”阿尔瓦罗离着老远就大喊道。
“没错,阿尔瓦罗,我的朋友。”肖白图回应道,“你知道的,我们的财政状况很糟糕。之前那场战争耗尽了我们的财富,此刻我们再也无力维持这种数额巨大的交易了。也许等我们财政状况好转的时候,我们会再度重启采购。”
“原来是这样。”阿尔瓦罗点了点头,似乎他早就了解了内情,此刻提起这事只不过是为了挑起某个话头。果然,只见他很快又说道:“肖,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