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就在此时,笼罩于刀势之下天兵老矢,忽地不见了。
不见并非是凭空消失,而是单脚撑地,猛地一旋,以一个常人做不到的怪异动作朝侧方急速纵跃开去。
这一跃,不高,不远,甚至动作姿势也有些僵硬别扭,但速度却是极快,电光火石间,生生将躯干四肢自捕神霸烈至极的绝杀一刀中摆脱出来,只留下撑地发力的那只脚掌稍稍滞后,未及摆脱。
铿铿铿铿。
寒沉沉的挂刀,蓄满捕神全身功力,自下而上撩斩在天兵老矢刚刚离地未及摆脱的单脚上,却极突兀地爆发出一阵让人胸闷眼花、耳鸣牙酸的金铁击擦之音,簌簌簌簌火花四溅,犹如元宵焰火,绽出千树梨花。
捕神震得虎口发麻,手中挂刀的刀刃尽数翻卷起来,再看天兵老矢被斩中的那只脚,此刻靴子裤管碎裂之后显露出来,却哪里是什么正常腿脚,分明是一只生铁锻造的实心义足,黑幽幽的,闪着寒铁之色。
丁保、苏戈面色一沉,稍作对视,齐齐朝白化威望去。
白化威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我,我也不知他这是义足。他这人孤僻怪异,鲜少与人往来,我来卫所这么久,拢共也没见过两次……”
说话当口,院中形势忽地再变。
那天兵老矢以生铁锻造的义足硬撼捕神手中挂刀,同时双手也未闲着,身体脱开刀势的那一瞬,两只肌肉虬结强壮如牛的手臂伸向背后,自那只从未动过的大箭匣中,拔出两支短矛般粗长的赤金巨箭来。
这两支赤金巨箭每支都有四尺长短,粗如儿臂,形同短矛,尾端不是寻常箭尾,各缀着一串叮叮当当晃晃悠悠的圆环。
天兵老矢身在空中,左右双手各擎着一只赤金巨箭,籍着捕神挂刀将其寒铁义足撩砍得火花四溅、身体重心不稳之势,整个身躯猛地一扭,索性直直朝着捕神跌扑过去,同时双臂勃然发力,两只赤金巨箭呼啸着交叉刺下,似要将捕神直接捅出两个透明窟窿来。
而从始至终,从绕过照壁进来直到现在,无论主动也好,被动也罢,他的那张沧桑普通的脸上,均无一丝一毫的表情。
捕神自不会让他得逞,仰身一个铁板桥,足尖点地,鹰隼般平行滑开三尺,极轻盈巧妙地避过他这悍然一扑。
天兵老矢蓄满力道的左右双箭刺空,摩擦交叉而过,叮叮当当,呛呛啷啷,在他那双筋肉鼓贲强壮若山的臂力相交下,箭尾的无数圆环于瞬间发生剧烈、高频的撞击摩擦,于此夜空中,爆发出让人心神震颤、几欲晕厥的超强音量。
“不好。”
丁保突地面色大变,双腿弹力顿发,“嗵”地一下,地面尘烟炸起,整个身体炮弹般直直朝场中冲去。
高手过招,讲究一个妙到豪巅,无lùn_gōng或者守,都不会多用一分力,多使半分劲,还要讲究个将发未发,故捕神刚才躲避姿势极为轻盈巧妙,将将擦着天兵老矢手中的赤金双箭闪了开去,还给自己充分留有下一步反击的最佳距离和力道。
只是未曾料到的是,竟会在耳边几寸远处骤然爆发如此巨声的超强音量,对声音加成效果强烈的白衣神耳来不及遮蔽,巨强的音波轰鸣入耳内,震得他瞬间心神失守、五脏乱颤,整个身体如羊羔疯发病一样出现短暂痉挛,而那一对白衣神耳边缘处,殷红的鲜血汩汩直淌。
天兵老矢虽是无意,但反应极快,左手赤金巨箭直接当做短矛,朝着捕神胸口狠狠捅刺过去。
嗖。一道炮弹般的人影幻过,带着一股子厉风,千钧一发之际,将捕神干瘦痉挛的身躯带离开去,正是丁保。
天兵老矢势在必得的一击落空,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焦躁,左手微扬,手臂筋肉猛地一阵鼓胀,叮铃铃铃,四尺长儿臂粗的赤金巨箭脱手而出,曳带着一阵圆环撞击的恐怖魔音,呼啸着朝丁保的后背攒射而去。
“铿!”
早已蓄势待发的苏戈,双手握刀,用足全身劲道,狠狠劈斩在半空中的赤金巨箭上。
一溜火花闪耀,苏戈娇躯一震,缠着护腕的双手虎口处,齐齐震出血来。她俏脸苍白,唇无血色,却兀自紧咬牙关,死活不肯弃刀,刀箭相触的短短一瞬,如同过了一年般漫长,终于,哇地一口鲜血自嘴角溢出,两只胳膊再无半分力道,腰刀砰然落地。
而那支赤金巨箭,仅是震了震,力道减弱,箭身略略偏转了一个角度,却继续朝着丁保的身后射去。
“不要!丁大哥!”
跌坐于地的苏戈瞧得是目眦欲裂,一颗心儿瞬间就要碎成几瓣,心神摇驰间,娇躯一震,唇角鲜血再次溢出。
同样是救人,丁保这次就不敢像上次对付天兵伍梅一样凭借速度和爆发力直接扑倒,因为他发现这个天兵老矢无lùn_gōng力、速度、对敌经验意识都远远超过天兵伍梅,最吓人的是,他跟天兵伍梅不同,他居然会跳,而且跳得很快很诡异!
丁保很担心直接扑上去没有扑倒对方,反被对方守株待兔一箭捅个透心凉,所以只好选择顺走捕神。
对于现阶段的他来说,身法控制和起弹速度还是一对矛盾体,为了成功救下捕神,为今日能够逃生保存最后一丝希望,他只能尽量发挥弹速和爆发力,无暇顾及身法。所以此时身在空中,凭着临时抱佛脚从戚叔那里学的那点轻身功夫,根本避不开身后如影随形的箭矢,更别说,手里还夹着一个浑浑噩噩不断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