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的守灵,还是花九一个人守的,灵堂被毁,息子霄灵柩就停放在外面,夜深露重,花九身上披着薄斗篷,面前燃着火盆。
淡色眼眸之中倒影着两簇烈焰火舌舔舐着黑夜的夜晚,便平添了几分的暖意。
花九良久一动不动,她一直在反复琢磨白日里息老太爷那番话,一字一句她都咀嚼透了,然后再从中得出老太爷真正想说的话,和一些他的为人处世的心意和习惯。
许是膝盖跪的受不住了,花九揉了下那关节处,然后缓缓起身准备活动一下,反正这大半夜的也无人看见。
熟料,她才打直膝盖,那裙摆在她的目光之中就那么突兀的就挂上了火盆边,然后她的动作顿了,也是她本就起身的慢。
这一幕,花九半屈着身,有些错愕地看着挂着裙摆差点又翻出去的火盆,她极淡的眸色瞬间深沉如冰。
顺势再跪下,她伸手在火盆边一摸,不期然,指尖一痛,夜色之中,一点猩红的血珠从她微凉瓷白的指腹冒出来,却是生生被挂伤。
花九的动作顿了顿,微翘的唇尖抿起,唇线都没一丝的弧度,便有无穷无尽冰寒的气息从她身上蓦地扩散开来,那燃烧着的之前火舌一抖,噗的熄灭了,只余息子霄灵柩旁那一盏长明油灯在昏暗的燃着,晃悠悠要灭不灭的,看着就情形就很骇人。
然,花九只衣袖一拂,嘭的将火盆倒扣在地,毫不在意的拿了那长明油灯靠近一看,果然,火盆边卷边的里处,覆了一圈小小的铜质倒刺,别说是裙摆,就是她刚手摸上去,都被勾伤。
淡色眼眸看着这一幕,就凝结出冰来,花九素白的小脸在晕黄的灯影之下,斑驳的阴影在她眼底跳跃舞动,犹如一袭压抑不住的戾气上浮。
她极为确定这火盆她第一天守灵用的时候还根本没这倒刺,因为这盆是她亲自准备的,然,第二日息芊芊裙角挂到火盆,才致灵堂走水,这在明显不过,有人就是那么迫不及待,眼红她手里的桑园,眼红她以妻之礼入的府。
要是这事只是设计她,她到也接下,待息子霄下葬后在来清算,可是不想息芊芊被无辜的牵涉在内,她便觉得心有怒意。
“啊,鬼啊……”倏地,凄惨的尖叫响彻安静的息府夜空,惊了无数家的房门。
花九拿着长明油灯起身,看着刚才那声尖叫之后便惊慌失措,差点没被吓晕过去的人影,她缓缓走近,也不说话,那油灯本就昏暗的很,加之深深浅浅的暗影横斜,花九又穿的一身白色丧服,倒真有那么几分飘忽的意味。
“你别过来……滚开……”那人影摸爬打滚,女人嗓音天生的尖利将她的声音送去很远。
花九脚步一滞,她从刚才就听出这声音,却是那个自称息子霄的外室柳青青的女子,不过,这么晚她还跑过来,花九却是清浅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