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小院位于息府东南角,最偏僻的地方,那院墙之外便是府门外的深巷了,院子是一进三的小跨院,遍种各种四季常青的藤蔓,名字虽叫芙蕖,然唯一的小塘内宁可荒废着,也不栽种任何的东西。
息老太爷一允,下人的动作就很快,才不过一天的功夫,便将那芙蕖小院给打扫整理出来。花九只肖带着日常物什和贴身婢女进去就好。
花九站在院落门口,篱笆的栅栏,上面攀爬着牵牛花,很平常的香花而已,她进门,就看到三间房正中的那屋,半开的门内正供奉这佛像,其余两小间只是平日休息的地方而已。
屋子后面的高墙上爬满了青翠的藤蔓,也不开花,只是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绿,花九从小径经过废塘,她看着黑压压的淤泥眉心皱了皱。
这塘子实在太过违和碍眼,她不明白为何其他地方皆有打理着,唯有这一处任它荒芜。
那清理打扫的几个婢女眼见花九过来,做完事便神色异常地准备早早离去,似乎不愿在这院里多呆。
“站住!”花九清冷声音一落,她的视线落在这几个婢女当中领头的那个身上,“为何这般匆忙?”
“回七少夫人,婢子们还有其他事未做完,要是饭前完不成,是吃不上饭菜的,还望少夫人怜悯。”那领头的婢女也是个玲珑的,她语气恭敬,话说的滴水不漏。
嘴角一勾,花九白玉般的小脸上就带起一起清浅的笑意,“我就问几句话,答的好了,你们自行下去便是,答不好了也无碍。”
闻言,那婢子踟蹰了一下,看着花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少夫人请问。”
“这院子以前住的谁?”花九想来想去,息府里的人对这院里晦莫忌深的样子实在令人起疑,而这些个下人也是,资历老点在府里呆的久的,一说起这院子就一副见鬼了的模样,而最重要的是,花九记得那晚息华月那脸上的神色,深沉如海的隐忍痛苦,差点没当场就将他整个人给击垮了去。
“这……这……”那婢女吞吞吐吐了半天,也不敢说出个所以然来。
“嗯?”花九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尾音,上挑的弧度自然而然便有一番不怒而威的贵气。
“请少夫人息怒,这芙蕖小院,以前确实有住过,只是后来那人去了,便一直荒废着。”那婢女赶紧一口气说完这话,然后拉着其他几个婢女朝花九福了以礼后,竟无比失礼地飞快离开。
杏仁眼眸眯了眯,花九的视线落在那废弃的池塘上,心知这事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不过,她也不甚好奇,只要别碍着她便好。
“姑娘,都整理好了。”这当春生从右边的小间出来,“那暗门,在这边姑娘,您来看看。”
听闻这话,花九的心活络了起来,她之所有提议来这小院为息子霄祈福,为的便是春生无意间发现的这一遭。
春生带着花九绕过那三间房,径直来到屋后墙垣的地方,然后伸手在一处爬满青藤的地方一摩挲,刨开了那繁盛的枝叶来,一扇隐秘的暗门便出现在花九视线之中。
那扇门极小,堪堪只能容一人通过,且门还上了好几把的锁锁着,青铜的铁把因年岁已久,便生出了斑斑锈迹,俨然是很久未见天日。
“姑娘,就是这道门,婢子亲自查看过了,这门外便是那深巷,从巷子出去,就是昭洲南城大街,而且这门有青藤掩着,旁人肯定不知。”春生面上也隐隐有兴奋之色,她知道自家姑娘肯定是要到外面去做些事的,然而从息府正门走,太多眼睛盯着,总归是不方便的,而后门,她们初来府上,一时之间也是无法安插自己的人手进去。
但,她无意中发现这暗门,却是可以暂时缓解这境况。
花九靠近,伸手捏了下那几把生锈的铁锁,唇线上扬,素白的脸上就带起淡淡的笑,“春生,做的不错。”
听闻花九的赞同,春生眼眸里都晶亮晶亮的,她竟很意动的想找物什来将那几把锁给撬了,“那姑娘要不要现在就打开出门去看看。”
花九轻笑出声,她兴味地瞟了一眼平时最为稳重沉着的春生一眼,“你平日的稳重呢?你还以为这门息府的人就是个不知晓得?要想悄悄的出去,这事还不能急,需得从长计议。”
经花九这般一提醒,春生瞬间明了,清秀的脸上一垮,就有懊恼之色,她也只是看着这道暗门兴奋了些,也才失了平日的冷静,“姑娘说的是,婢子鲁莽了。”
花九暗自摇头,她这四个丫头,人只个机灵的,只是还欠缺些历练和经验。
当天下午,花九便已经坐到芙蕖小院佛堂内的蒲团上,她看着高堂之上的佛像,那佛像悲天悯人的半垂眸,那神态又凄苦又怜惜,无端的,她便想起了初见息子霄的那一次。
菩提树之下,对弈的僧衣男子,菩提枝绾发,那般随性又自由,然而,入了息府,住进菩禅院,她才发现原来那些出尘谪仙的模样似乎都是假象,只是,还等不及让她去了解这个名义上的夫君,人便已不在……
花九杏仁眼眸半垂,对于息子霄的死,她成为新寡,其实她心底一点也不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还隐隐觉得庆幸,庆幸不用面对他那个人,日后只要她隐晦一点,在人前安分,估计这偌大的息府也是有片她的容身之处吧,这之后避开耳目,五年之后,她便可以到小汤山她自己的地,然后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前世未经情爱,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