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起身,坐的久了,她手臂都泛起凉意,象牙白的裙裾皱褶如水延展,在轻风中飘忽起一丝弧度,然后又落下,花九脚步一转,就准备离开。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想表达的意思也表达了,她相信息子霄应该听得懂才是。
她特意在他面前提起从前的事,便是想说已经知晓他的身份,而且还故意说起那伞和香囊,两样都没落到好的信物,便比如她和他之间。
“怎么做?”蓦地,就在花九以为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之际,息子霄才幽幽开口。
眼见花九脚步一停,他便大步上前,转到她前面,直视那双淡色清淡的眸,“要我,如何做?”
话落,花九反而唇尖更翘,嘴角有一丝勾的弧度,她脸上竟带起了一丝不甚美好的笑意,“先生弄错了,不是我要你如何做,是你自己准备如何做。”
说完,也不给息子霄回答的时间,花九继续往里走,就那么擦着肩与之而过。
息子霄微抬手,掌心有柔软的绸拂过他手背,象牙白的色泽,带着一股独特的香,这种触感蓦地就让他觉得熟悉。
好像,他与她的第一次见面,在法华寺,也是菩提树下,她皓腕轻抬,为他倒茶,然后与了觉大师一同离开之际,那时她的衣袖也这般轻柔如水的触过他的手背。
息子霄略微出神,手腕翻转,五指一屈,手心中却什么都没抓住,却是已经太晚。
花九才一进屋,春生就跟上来,脸上有担心的神情,想问什么又欲言又止的模样。
花九自然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别担心,你家姑娘我有分寸。”
春生才点点头,秋收就跳了出来,“姑娘,香室备好了,现在就开始么?”
待花九和秋收进了香室,关了房门,春生凑到门边,往外瞧去,却是看到满院皆空,哪还有半点息子霄的人影,不禁暗恨地撇撇嘴,她还准备拿扫帚赶人来着。
秋收的天份出乎花九的意料,她本以为也就是个中等偏上的资质,哪想一进香室,秋收当即便闻出了她收着的好十几种香来。
要知道辨香是要经过特意的训练,往往得有经年的积累,越闻越多,嗅觉便会日渐灵敏,这时候才能达到一闻便知的境界。
秋收虽达不到那种地步,但还什么都没学,至于调香门槛之外的情况下,能闻出那么多种,已经是难能可贵。
花九对秋收放心,而且当初也是签的死契,她便心无顾忌,教的再是尽心不过,而秋收心性单纯,一心想为自家姑娘分担,学的便格外认真。
两人一授一学,半天的时间过的飞快,日渐沉暗之际,花九实在体力耗尽,身子本就还弱,这会就更是娇弱无力。
春生等了半天,等不下去后,强行进香室,打断秋收的练习,心有所责地瞪了她一眼,“秋收你也是,忘了姑娘还病着不成,还不赶紧去给姑娘做晚饭去,要把姑娘给饿着了,我写信回去告诉苏嬷嬷,看嬷嬷不打你板子才怪。”
秋收懊恼地吐吐舌头,飞快得就跑出香室,麻利的做饭去了。
花九摆摆手,“没事,扶我回房躺一下就好。”
“姑娘,若您下次还这般不顾惜自个,婢子就不依,没收你吃的凉菜。”春生赶紧将花九扶着。
“不行,春生你不能这么虐待你家姑娘。”花九手抓紧了,半步都不走,小脸上急急的模样非要春生先答应不没收了才行。
春生失笑,也就这个时候她觉得姑娘有点这年纪该有的纯粹,“什么都听你的,婢子的好姑娘。”
花九放手,这才满意地靠在春生身上,缓慢往外走,熟料这才刚出香室,那门都还来不及上锁,夏长下跑这面色不快的就过来道,“姑娘,老太爷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