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子霄点点头,“我知道,你保重,后会无期。”
话语没完,人已经走的只剩个背影,凤静嘴角动了动,他许是想做个笑的表情,然而却脸皮僵硬的像冰块。
后会无期……
有些人,一别便是生死皆不见,他还是只愿他从此能真正成逍遥的半玄,这世间红尘翻滚肮脏,从来不适合谪仙。
日头悬挂而起的时候,花九将外衫还给了行云流水,示意他们藏好了。
她站在天牢里,有日光偷泄进来的地方,微仰起头,素白的小脸上光点跳跃,看着更像是清透的白玉,连皮下淡青色的细小血管之色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站立在这一片阴气污秽之地,纵使裙摆惹尘埃,依然能从花九身上看出安宁清冷之气来,仿若生或死都不能在她身上留下半丝的痕迹,淡漠地就像是水墨清浅中显出的身姿。
红酥一进来,站在牢门外,看到的便是这副情景,如若不是这天牢氛围不合适,她都会以为自己是在欣赏一幅图画。
“阿九是要叫您娘娘还是姐姐呢?”薄凉的唇轻启,就听得花九声音不真切的问。
红酥拂了下长袖,身上环佩之音叮咚作响,有清淡的香味弥漫,冲散整个牢中的晦暗,“这会,两者皆可。”
听闻这话,花九回头,眼眸微微一弯,就笑的纯良无害,她先将红酥上下打量了遍,才轻笑道,“姐姐,今天真漂亮,早该如此打扮了。”
来天牢的红酥今日穿着玫瑰红水绸洒金五彩凤凰纹通袖长衣,那裙摆边金线纹绣,走动之间,点点金光闪烁不定,煞是好看,梳着高髻,上钗八宝凤钗,整个人端庄之间自有威严的贵气。
这钗子,向来只有皇后才能用,但今个的红酥如此大胆的用了,还没任何人敢有微词,可见这圣宠有多无边。
“谈正事吧,你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不是。”红酥说着,她将脚边的篮子提到花九面前,自行给花九开了锁。
篮中是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花九边将纸张铺陈开,又碾磨,最后拿起毛笔蘸了墨汁,下笔之前兴味地看着红酥道,“娘娘,就不怕花氏有欺么?”
话落,红酥唇线扬起,“欺与不欺又如何,总归不会是本宫需要保命就是了。”
花九落笔,笔尖在雪白的纸上游走,她就道,“和花氏有过交易的,也有无数人,但惟有这次和娘娘,花氏只最为安心的。”
“哦?”红酥眉梢微翘。
“昨晚娘娘收到花氏的手帕了吧?今一早就来了,不是说明娘娘很上心么?娘娘一上心了,花氏就死不了了。”花九边说边写,不一会,就写了小半张的纸,她还在不停歇。
红酥眼神闪烁,她看着花九良久,叹息了声,“花氏,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有时候聪明的令人害怕。”
花九笔一顿,她头也没抬,又蘸满墨汁,继续书写,“没有,不过,阿九也只是在需要的时候聪明,大多的时候,阿九也和娘娘一样只是个女人而已,需要夫君疼,需要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要夫君疼,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这几字,瞬间就让红酥面色难看起来,许是触及到她的过往,她如今入了这深宫,夫君为帝,哪里会疼人,生儿育女那是自然,相夫教子,这种平淡也只是奢望而已。
她从今往后,也只是帝王三千美人中的一个而已。
这便是,为什么她之前一直在宫外,不愿回那人身边的原因,三千人中一人,她心有撇弃,但却逃不了。
“玉氏配方,尽数在此,娘娘可过目。”半晌,花九搁笔,她后退一步,举着那张写满配方的纸张,双手呈给红酥,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