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被这一耳光扇的眼冒金星眼前一阵发黑,好半晌没缓过气来,她看着面前俯视她的花业封,心口痛得恍若破了一个洞,风声呼啸而过,便是一阵空茫,“是我找的又如何?”
仿佛猜测被证实,花业封听到这回答,他反而冷静下来了,他看着杨氏,这个从小跟他青梅竹马,又过了几十年夫妻的女人,她发髻散乱,脸颊红肿,口齿流血,他心底却毫无半点怜惜,就连他自己都在问自己,从什么时候起,为什么就不心疼了?为什么就不再爱这个女人了?
“打哪来的?”心中思绪万千,但花业封仍然面无表情,那张国字脸近乎冷酷无情。
杨氏冷笑一声,她擦拭掉嘴角鲜血,然后缓缓起身,又扶起早被这阵仗吓的瘫软在地的花芷,才听她冷冽的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花九冷眼看着这出好戏,纵使杨氏手段陈出不穷,心思千算万算,她唯一失败得便是几十年都没看清花业封这个男人,没看清花家是个什么样的世家。
看着眼前这一幕,她倒是明白的很,在自己亲生女儿失贞之际,花业封关心得不是女儿嫁不嫁的出去,而是他进门之时闻到的那股花香,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是能高于花家利益,女儿么?毁了一个,自然还有其他的,至于脸面,日后调制出新的绝世香品,谁又还会记得花府今日之事。
“祖母,你还是先去歇息一下吧,这里有父亲打理。”花九转头对老脸发白,额冒虚汗的花老夫人问道,她眸带关切,小脸上的担心真真切切。
花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心下有暖意,“不行,我要在这看着。”
花九作罢,跟身后的婢女使了个颜色,那婢女也是个机灵的,赶紧不知从哪搬来张圆墩子,让老夫人先行坐下休息。
“老大媳妇,你糊涂啊,”眼睑花业封冷着脸什么也不多说,花老夫人不得不开口打圆场,“我刚也闻到了芷丫身上的熏香,跟你说了吧,那香味和那瓶倾城香味一模一样,你这如何不叫老大生气。”
听闻这话,杨氏一怔,她看了看花业封,脸上情绪复杂,“我不知道啊。”
随即她看到站花老夫人身边的花九,素白小脸冷漠淡然,淡色瞳孔映着如今狼狈的她们母女,就讥诮又讽刺。
她心中一动,那日,参加永和公主的品香小会,是花九带着花芷去的……
想到某种可能,杨氏只觉后背寒凉,她拉起花芷厉声问道,“你不是跟我说,这香只是和永和公主品的那种一样么?又怎会是倾城香?”
花芷显然没想到连自己娘亲都只关心香品的事,而对她被人算计之事毫无计较,她看了一眼一直跪地下不敢出声的杨鉴仁,心知嫁入郡王府是此生无望,而那平洲张家男子又是个傻子,当下心下愤恨怨毒,于是挣脱杨氏,毫不犹豫,伸手一抓,也不管自己手上抓着的是什么东西,就发疯一般扑向杨鉴仁。
想也不想,当即就用手中之物去刺,杨鉴仁正在心中思量如何了了这事,将过错都推在别人身上,猛听身边有人惊呼,他抬头,想稍微活动下伏酸了的脖颈,不想,余右眼的瞳孔之中一物突来放大,然后眼眶一疼,他还没什么都没看清,那物便狠狠地刺入他的右眼。
惨叫一声,鲜血瞬时喷涌!
杨鉴仁捂着眼睛,视线一片黑暗,他耳里听到无数高亢的尖叫,眼眶剧痛,而脑海里却不断在回想着,他眼瞎了……
自此,继上次在下北坊花九刺瞎杨鉴仁左眼之后,今日,花芷弄瞎了他的右眼,算是彻底的成废人一个了。
花芷气恨地站那,往日娇俏的脸蛋带着狰狞的扭曲,唇边更是有一丝渗人的笑意,“叫你坏我清白……”
一直远观的花九看着这幕,有一瞬的证仲,显然她也是没想到的,不过随即她便觉得看狗咬狗当真是件乐事,不用自己手染鲜血。
她好笑地看着那插在杨鉴仁眼眶之物,却是还沾着水光莹泽的角先生,怎么看怎么好笑,花芷用什么东西不好,就偏偏抓着角先生,也确是讽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