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这位菲妮娜的养父，已经是十个月之前的事情。海迪恩一如以往的那样严肃。只不过似乎因为刚刚和养育了十几年的女儿见过面，因此脸上有了一抹难看的笑容。

赵楠觉得这种笑容其实很好看。

“我是该称呼你为城主大人，还是子爵大人，还是神选者。”

不管是听风市城主，还是那个赵楠目前还没有弄清楚的子爵爵位，似乎都不应该是东源市的原住民能够知道的事情。可是海迪恩知道了。这种理所当日就知道的表情，实在是让赵楠在面对他的时候，有一种稚嫩的感觉。

“我叫赵楠，理论是应该是你的女婿。”

海迪恩还是笑了，而且比之前还要难看一些。赵楠觉得能够造物主能够创造出这样一张不适合微笑的脸实在是不容易，他觉得为了菲妮娜，有必要稍微提醒一下这位进阶使大人，“听说常笑能够让脸部的肌肉松弛下来。”

海迪恩不可置否地轻摇头，进阶室内空荡，只有他还有赵楠，“显然，你这次过来应该不是让我给你进阶的……那么到底所谓何事？”

“菲妮娜给你说了这段日子的事情？”

“说过了，你很幸运。”

“我给你说说其它的事情。”

“……稍等。”

海迪恩不急不缓地从一边角落里取出了一块木质的小牌子——请勿打扰。

……

……

赵楠在陈述着当日在出尘宫内发生过的事情，平淡的语气让海迪恩觉得这是一个旁观者一般，从菲妮娜的变化，到蔷薇伯爵的出现，她们之间言语交谈，到后来的不敌，最后到了听风市那一场异变，然后才是他关于魔气的推测。

正因为是用这种不含半点波动的口吻诉说而出，海迪恩才感觉到了自己似乎必须要说出些什么事情，才不会让这股平静消失。

这种平静就像是海平面，下面是谁人也看不到的暗流，随时可以掀起一场恐怖的巨浪，或者是吞噬一切的漩涡。

进阶室内头拥有属于进阶使休息的座位，木椅子两张，中间隔着一张朱红色的方几。赵楠看见海迪恩坐在了一边，从那一声衣袍之中取出了一支金色的烟枪，手指捻着一点儿烟丝，点燃，吸了口气一口，吐了口以，特别的缓慢。

缓慢到赵楠坐在他的另一旁边，这一连串的动作还没有结束。赵楠知道这位前武器铺老板其实是在思考一些事情，并且还需要回忆一些事情。

良久，但第三次的吐出白色烟雾之后，海迪恩低声地道：“我真不喜欢这一天会到来……菲妮娜是十三年前我游历的时候，在夜之帝国附近发现的……那个时候，菲妮娜其实已经就是现在这个模样。”

十三年前就是这样个模样，赵楠能够听出这说的是什么，不禁皱了眉头：“你是说，这十三年之中，她从未长大过？”

“长大了。”海迪恩摇摇头，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含糊，于是很仔细地从头说起：“那年我还是一个吟游诗人……”

……

……

先不去理会海迪恩这种严肃并且的狰狞的脸蛋，如何称得上拥有美貌和智慧的吟游诗人职业，只要知道当年他去过夜之帝国，从哪里发现了菲妮娜，就已经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在进阶室里带着一种奇妙的节奏，不停地回响着，前方那进阶所用的魔法阵时不时地闪烁一下，赵楠沉默地聆听，偶尔发问，大脑却飞速地转动，通过海迪恩的回忆，将当年吟游诗人和养女之间初相遇的事情，在心中勾勒出一张张清晰的画面。

时间仿佛倒退了十三年，一个盛夏日里头，吟游诗人偶遇了菲妮娜。十三年前的她是黑发黑瞳的模样。遇见的时候，似乎正在和什么人在战斗之中。那场战斗的恐怖，让海迪恩到了现在还尤为心悸。战斗结束之后，菲妮娜的敌人不见了，海迪恩也只是发现了变成5岁左右模样的菲妮娜。

“‘以夜之帝国第三皇女，菲妮娜？路西菲尔的名义命令你，给我找一个真爱之人，破除我身上的诅咒。’……”海迪恩叹了口气，又再用力地吸了一口烟，“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人就昏迷了过去。”

“路西菲尔？”赵楠张了张口。

海迪恩点了点头，解释道：“路西菲尔确实是夜之帝国皇族的姓氏。”

赵楠低着头，双手略微紧握，冷静道：“这和蔷薇伯爵口中的公主殿下相吻合。海迪恩先生，麻烦你继续说下去。”

海迪恩回忆道：“当时王国正在遭受夜之帝国的入侵，两国水火不容。作为王国的子民，碰到一个夜之帝国的公主，理应把她交给王国的。可是我却不忍心把这样一个受到诅咒的小女孩送到王国受刑。尽管我明知道，她会变小，很有可能是因为力量消耗过度的原因……但是我还是不忍心。”

赵楠用力地吸了口气，尽管空气变得有些儿浑浊，他还是松开了手，真诚地道：“谢谢。”

海迪恩摇头道：“后来菲妮娜醒了过来，失去了从前所有的记忆，但却是一个性情暴躁的小女孩。她似乎还保留着一定程度的力量，稍微不注意，就会造成巨大的破坏。我有好几次也是忍不住要把她交给王国的。只是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某一天，我发现她的头发忽然变成了金色，性情大变，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观察了她十年的时间，看着她一点一点地长大……”

海迪恩自嘲笑了，“我至今未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