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细细颤抖,豆大的眼泪沿着香腮滑落,声音渐渐低下来:“二表,”她顿了顿,艰涩出声:“陆明远知道这一切吗?”
美人垂泪,魏英韶跟着鼻子发酸,只恨不能以身相代。
程晏目光在她布满泪痕的面颊定了一定,心里涌出一股淡淡的堵塞之感。
“陆家想让陆明远娶高门贵女,却又不想解除婚约,落个背信弃义的恶名,更是舍不得你们颜家的巨额财产。你中毒一事陆明远有没有参与尚未确定,还在审问之中,颜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问个水落石出。” 魏英韶义愤填膺。晋阳郡主这一茬被隐瞒下来,连魏英韶都不知道内情,只知陆家是嫌弃颜嘉毓没有背景,所以想另攀高枝。
阿渔像是被晴天霹雳击中,呆愣当场,眼眶内的眼泪降落不落。
程晏瞪一眼口无遮拦的魏英韶。
魏英韶悻悻一摸鼻子,急忙描补:“是陆家人贪得无厌得陇望蜀,你是侯府千金,配他陆明远绰绰有余,还是他占了便宜,可那一家人欲壑难填,不知好歹。”
凭颜嘉毓这美貌这嫁妆以及宣平侯府的爵位,摆出去有的是比陆明远条件好的男子求娶。当年陆明远和颜嘉毓订婚,原就是陆明远占了便宜,若非这一层亲戚关系,哪里轮得着他一介白衣之子。也不知道陆家是想给换个多高的贵女,莫不成还想娶个郡主公主不成。
在几人担忧的目光下,阿渔牵了牵嘴角,那弧度像笑,眼里却只有荒凉:“原来如此。”
魏英韶愤慨:“颜姑娘,你定是不知道,你们颜家财产的账册满满一大箱子,田产商铺真金白银古董字画,粗粗估计,就有百万之巨,却都成了陆家的东西。我平生就没见过吃相这么难看的一家人,吃你的用你的还不善待你,甚至想谋财害命。你可千万别心软,一定要让陆家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哪怕是卖宅子卖身,也要逼得他们补上亏空。”
阿渔枯坐在床上,无声泪流。心里给魏英韶鼓掌,这小子太可爱了,尽说大实话。
见她梨花带雨,姿态楚楚,魏英韶怜意横生:“颜姑娘,你莫要难过了,为了这些人不值当。你是侯府遗孤还有这些钱财,离了他们也能过得很好,让他们追悔莫及去吧。”
程晏见过不少女子楚楚落泪,只他从不细看也不往心里去,因为他知道这眼泪里饱含了阴谋算计,只这一次,禁不住心下恻然。
阿渔悲不自胜,眼泪成串成串滚下来:“我要这些钱财有何用。”
程晏略一怔,她父族只存她一人,母族虎狼一般,一个孤弱女子,拿着如此巨大的财富,是祸不是福。
魏英韶真心道:“银子可是好东西。”
阿渔侧身擦了一把眼泪:“两位大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魏英韶:“颜姑娘你只管说。”一幅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的慷慨。
阿渔声含着泪道:“我愿将颜氏家产尽数捐献给朝廷,只求朝廷严惩害死我娘的凶手,他们如何待我,看在他们养了我这些年的份上,我都能原谅,可我不能原谅他们害死了我娘。”
魏英韶忙道:“陆茂典他们恶贯满盈,就是你不要求,也会被严惩,你大可不必把家产捐出来,你以后怎么办?”
阿渔笑容无比苦涩,掩唇咳了几声,脸色更加惨白:“我这身子骨,要这些身外之物有何用,不如让它们去帮助更需要的人。经了这一遭,我再蠢钝也明白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我一无依无靠的孤女,如何守得住这些财富,与其被人谋夺了去,不如让它物尽其用,为亡父亡母积福。”
财帛动人心,在这个法制不健全的世界,颜家的财产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与其应付接连不断的骚扰,不如送给朝廷。左右朝廷也不可能一点都不给她剩,宣平侯府的府邸永业田肯定能留下。
且这世道讲究一个孝道亲情,她在陆府长大是事实,血缘关系也是事实。想逼得陆家砸锅卖铁还钱,得不到多大的支持。可一旦颜家那些钱财成了朝廷的,情况就不同了。
魏英韶愣了愣,心想果然是仙女儿,不食人间烟火。这可是百万两银子,打死他他都舍不得拱手让人,打不死就更不舍得了。
“颜姑娘你别冲动,这事不着急,可以慢慢考虑考虑。”魏英韶替她心疼。一百万,一百万,起码一百万两呢。
程晏瞥了一眼抓不住重点的魏英韶,看向面颊带泪的阿渔,倒算通透。这案子一传开,她身家殷实的消息瞒不住,肯定会有人打她主意。便是他们怜悯她的遭遇,能护她一时,还能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