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动作之间手背上青筋微微隆起,十指骨节分明,像是石上挺立的劲竹。虽然是习武之人的手,却也不是太粗糙,看得出平日里很注重保养,有几分温润之感。既能抚琴,又能握刀。
在他打量这只手的时候,柳静水帮人拿好筷子,便把手收了回去。他才移开目光,握稳了那双筷子。
而后他便听见柳静水低低的一声笑。
楚晏又恼了,想起上次这人教自己拿筷子的时候,还故意喂了自己一筷子面,更是觉得臊得慌,一怒之下夹起一块糕点:“过来,张嘴。”
嘴堵住了不信你还能笑!
柳静水略微一愣,居然真的轻轻凑近,吃了这一小块糕点。
楚晏也是一愣,面上的震惊稍纵即逝,本是想报了上次的一筷之仇,结果却又臊着自己了。极为克制地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情,他垂下眸,轻声道:“快去睡。”
柳静水笑道:“青天白日的,睡了岂不是辜负大好时光。”
楚晏瞥他一眼:“你不疼了?”
“嗯。”柳静水淡淡道,“不疼了。”
楚晏双眸一扫:“真不疼了?”
柳静水温声道:“不疼了。”
他好像是在安抚人一样,楚晏听完便心安了些。
“你到底怎么弄的……”楚晏看了他半晌,又低着眼戳着碗里的东西,“我方才真的……吓着了。”
柳静水缓缓舒了口气,倚靠在榻上,目光不知透过楚晏投向了何处,叹息道:“以后,尽量不吓你。”
他这一声叹得似乎极为沉重,一声里仿佛藏了重重心事。楚晏知道他这寒毒背后有隐情,听他这语气,胡思乱想了一大堆。可惜柳静水到底是不可能与谁敞开心扉地说这寒毒之事,楚晏就是再为他担忧,也无济于事。
要是这人愿意跟自己说说就好了。楚晏不禁偷偷瞄了他几眼,看着这人隐忍的样子,对他还有些……心疼吧。
一时间没人说话,极淡的温明草气味似乎变得更明显了些。
房门被轻轻敲了几下。
柳静水朗声道:“请进。”
门随着他的话音而被打开,来人是薛子山。
“柳先生……楚少宫主也在。”薛子山一进门,见到柳静水竟然穿了件红外袍,还呆了一下,旋即端端正正行个礼。
柳静水直起身子,道:“薛兄快请坐,有何事?”
“薛先生好。”楚晏一看薛子山过来,便帮着倒了杯茶。
“多谢少宫主。”薛子山坐下,朝柳静水道,“柳先生,文星阁那边,忽然出现了很多毒蛇。”
柳静水眼神中有一丝阴沉闪过,若有所思道:“很多?”
薛子山深吸一口气:“很多,文星阁周围全都是,根本没办法进去了……”
柳静水皱眉道:“学生们都还好么?”
薛子山道:“有两个学生路过时被咬伤,救过来了。那些毒蛇虽多,毒性却不强,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此事定是人为,如今临近雅集,我生怕会出什么意外,便想过来与你说一声。”
“以往趁着雅集来闹事的人也不少。”柳静水点头起身,“我还是过去看看。”
“你先歇着吧。”薛子山微一伸手拦住他去路,“又病了?”
薛子山并不知道柳静水身中寒毒一事,只是常见他喝药,当他身体不太好容易受寒。方才瞟到案上那药碗,便知他该是病了,外面天寒地冻的,也没必要让他亲自走一趟。
柳静水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道:“前几日受了点凉,一直不见好。”
薛子山温和一笑,拍拍他肩膀:“交给我吧,好好歇着。雅集之事还需你处理,这些小事便不要多想了……对了,怎么今天忽然穿了那么一身?”
柳静水往自己身上一望,还没开口,一直默不作声吃东西的楚晏道:“我想看。”
这话说的,好像是因为他想看柳静水才换上这么一身一样。薛子山一看案上摆的那些还没能用上的配饰,却是对此话深信不疑了,毕竟这种风格还颇有几分楚晏的味道,必然就是楚晏给挑的。
柳静水笑:“是啊,楚少宫主想看。”
楚晏心里得意得很,抬起头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向薛子山问:“薛先生,怎么样,好看吧?”
薛子山点头道:“很少见柳先生穿成这样,没想到少宫主眼光如此独到,否则我还见不到柳先生这世家公子风范了。”
楚晏面上笑容不变:“一直穿一身白的,偶尔也换换嘛,书院之人都穿一身白,有时候真是分都分不清人。”
柳静水面上有淡淡笑意,没有言语。
随后三人闲聊两句,薛子山便起了身:“我那还有些事,这便先告辞了。”
看他走了出去,楚晏一见外面天色明亮,才惊觉已过正午,便起了身,回眸看向柳静水:“我也该走了……你好好休息,记得吃药。”
“嗯。”柳静水把手中茶杯放好,顺手收拾了碗筷。
然而楚晏还没能走出几步,便听见屋内传来一阵响动。心觉不对,他连忙回身附耳一听,只是他什么都还没听见,便又见到角落里竟然窜出几条毒蛇,正要往屋里爬去!
楚晏大惊,刀气瞬间飚射而出,而就在此时,屋内霍然传出柳静水的声音,似有几丝怒气:“果然是你!”
而后便有几声打斗之音,恰好盖住了那几条蛇被斩断的声响。楚晏知那房里还有一人,心中担忧,正欲进房相助,又听一女子的声音笑道:“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