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导悬在空中的手停住了,正在苏扬觉得自己捡回一条命的时候,林导又来了一巴掌,差点没把他夯地上。“哈哈哈哈来来来正好正好,马上就到小安的戏了呢!”
看见衣冠qín_shòu吃瘪,受苦群众安望君乐行之喜闻乐见。
苏扬扫了一眼场景布置,就知道拍哪一幕。他走到安望君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和以往蛮不讲理呼乱一头毛不一样,这是点到即止的有理有节,苏学长春风化雨般一笑:“学弟加油。”
得此殊荣的后起之秀安望君和既定剧本一样呆愣地点了点头,他是真没反应过来——
这种感觉,还真有点偷情似的暗爽呢!
“re!”胡莲子站在矮板凳上,一把扯开了盖布。
那是一张人物画像,色彩浓艳,如果说之前的画稿胡莲子觉得是用来擦颜料的,那这张画简直就能拧出油彩来。可是再大的震惊,也比不上画上的内容。
胡莲子一眼就认出来,那画的是自己。
是那天撞倒了唐可的自己。
她都已经忘记了,曾经纯洁而向上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了。
胡莲子突然间泪流满面。
“哐当!”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声,胡莲子回头,只看见唐可扎在门前,袋子里的冻疮膏撒了一地,有一个还骨碌骨碌地滚到了她脚边。
“卡!”林导突然喊了卡,“满庭啊,你这眼神不对。不单单是震惊和害怕,应该还有点难过,再加那么点怀疑。”
“还有点君生我已老的意思。”苏扬在旁边插了一句。
“去你的小子一边去,别捣蛋。”花满庭顶着一张泪迹未干的脸朝苏扬挥爪子。“不过小安画的我真好看!!不演戏我看到也要哭给他看!”
安望君摸摸脑袋傻呵呵地笑。
林导挥手又放了五分钟让他们再琢磨琢磨。
安望君依旧原地抱膝埋头蹲,先自我麻痹假装自己就是唐可,这是他这个门外汉能混迹到如今的秘诀——我不是在演谁,我是在那人本身。
只不过这样很容易精神分裂罢了。
苏扬看窝在门边的那只小香菇,唐可破破的旧大衣套在他身上,还露出了一大截白嫩嫩的脖子,心里恨不得马上就把手塞进去冻他一激灵,叫你小子作死,跑这里来找罪受。
心里早就咬牙切齿把安望君吊起来痛打千万下小皮鞭,面上苏扬依旧慈祥和蔼地荡过去,蹲在他旁边。
“其实唐可的心情,应该和昨天晚上你的心情,是一样的。”苏扬低声在他耳边说。
安望君猛地抬起头,先下意识地看了不远处的林导等人。林导对苏扬好为人师的举动十分赞赏,示意他俩继续。
“放心,他们听不见的。”苏扬微微笑道,“我刚刚看了,林导没有看错人。”
安望君睁大了眼睛,看到自家老哥面上的小骄傲都快藏不住了。
“刚刚进门时的动作,眼神,表情,处理的都很好,但是还可以再加深一点。唐可是看见自己的暗恋被女主知道了,你昨晚嘛,也是看见自己作的死被我知道了,两种心情,其实差不多的。”
安望君听他哥越讲解越不靠谱,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来捣蛋,好让自己知难而退。
苏扬一眼就看穿他的小心思,刚想拍他脑袋,手抬起来又硬生生忍住了,只得在腿边攥紧了手心。“都是觉得自己做了不好的事,但是这个事情怎么说呢,却是观众们都喜闻乐见的,你作为主人公,除了震惊,难堪,害怕即将失去的恐慌,是不是应该,也是有点果然如此无可奈何的宿命感?甚至是,”
“有那么一点点希望,那么一点点期待?”
“唐、唐可……这是,怎么回事?”胡莲子颤抖着问他。
唐可看着自己宝贝的画稿,就这么□□裸地被画中人看见,最初的震惊过后,难堪,紧张依次浮现,而以往一潭漆黑的眼神里,还隐隐出现了一点点期待,一点点渴求。像是微弱的火光,在黑夜里无助却又执着的生长。
监视器前的林导惊艳得小眼睛都瞪大了,没等他发话,摄像自动推近景,多机位联动,片场的大叔大妈一边尽职尽责做好本职工作,一边心里怒吼这么好的唐可来来来快到叔叔阿姨怀里来女主不要你我们疼你嘤嘤嘤……
胡莲子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慌不择言:“你把我关在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话音还未落,众人就清楚地看见,唐可眼里的光芒又灭了下去。只剩下尖锐又刻骨的冷漠。唐可走过去,胡莲子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老旧的衣柜上,吓得她惊叫了一声。
唐可走过来,却没有看她,他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人偶,走过来,再把衣柜顶上的画稿拿下来,然后随手放在了他墙角诸多废弃的稿纸一起。
再耗尽心血的描绘,你不喜欢,也不过一张废纸罢了。
“你走吧。”垂着眼的少年开口,大概是因为许久没有说话,声音涩涩的,哑哑的,却还是不难听出未染尘垢的少年音色。
胡莲子呆愣了几秒,然后捂着嘴拔腿向外跑。
“等等!”
屋里的少年突然喊住了她,胡莲子吓得停住了脚步,她害怕极了,生怕唐可反悔。
唐可蹲下身来,把散落的冻疮膏装回去,塞到胡莲子手里。
然后头都不回地走了。
胡莲子看着怀里的冻疮膏,还有手上的各种伤口,屋外就是冷漠势利的七里巷,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