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江弦都接受不来,他别过头,扶着门框就开始干呕起来。
迟洛兮替他顺着背,直到江弦稳定下来,他才说:“你待在门外,我进去看看。”
江弦靠在墙上,虚脱地点点头。
迟洛兮的身影消失在门内,江弦靠着墙缓缓蹲下,将脑袋埋在臂弯里,小楼内每个他见过的尸体都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中循环播放,从朱千丈到汪也,每具尸体,每个造型,全都像毒|药,腐蚀着他脆弱的心理防线。
胃液在不停翻涌,浓重的呕吐感再次卷土重来,江弦不由得狠狠吞咽了好几口唾沫,才勉强压下这种感觉。
他抬起头,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开始对这里发生的一切进行思考。
从房门打开的情况看,兰曦他们一定也看见了汪也的死状,那他们现在会去哪里了呢?是不是因为害怕所以逃出小楼了?赵轶选的尸体是不是他们带走的?还有之前柳赛娥的尸体为什么会凭空消失?那些只被看见尸体的人为什么都被开膛破肚,失去了某个内脏?还有迟洛兮为什么说左芮消失的内脏和别人的都不一样?
越来越多的疑问像一团乱麻在他脑中缠来绕去,理不顺解不开,而最让他感到焦躁的是迟洛兮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有什么事是不能和自己说的呢?自己那么无条件地信任他,为什么他却要对自己藏着掖着?
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他不说出来,为什么他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一个个惨死?
自己真的应该相信他吗?
当最后一个疑问冒出脑海的时候,江弦愣住了,原来有种名叫猜疑的种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种进了自己心底,他居然会怀疑一直保护自己的迟洛兮,这不是个好兆头。
江弦甩甩脑袋,强迫自己把满脑子的疑问清空,事情发展到现在,除了相信迟洛兮,自己还有什么选择?
必须相信他!江弦在心中重复了一遍,青面不在身边,自己险些忘了当初到底是带着什么目的穿进这本书了。
必须he!江弦最后坚定了一遍自己的信念,站起身,刚准备开口叫迟洛兮,突然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手心中一块带着甜味的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接着他便什么都不知道,昏了过去。
……
哗——
一桶冰水兜头而下,把还在昏迷中的江弦泼醒。
江弦浓密的眉峰在冰水的刺激下狠狠朝下挤了一下,缓缓睁开双眼。
头还是晕乎乎的,太阳穴针扎般一跳跳的疼,眼前只有一片朦胧的光斑,什么都看不清。
江弦小幅度摇了摇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想要抬手揉揉太阳穴,才发现自己竟然像被献祭般绑在一个木桩上。
江弦心里一个激灵,使劲扭动身体,但他被绑的太紧了,完全挣扎不能,就像一只被钉在地上不停扭动的毛毛虫。
“醒啦?”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弦逐渐恢复视力,发现自己正被绑在一间类似于地下室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电灯,在他正对面有一张长条桌,桌子上密密麻麻插满了红红白白的蜡烛,烛泪红红白白地混在一起,像极了柳赛娥死时躺过的地板。
在蜡烛前还摆着一排人偶,影子在烛光的照耀下投射在简陋的水泥墙上,影影绰绰如同鬼魅。
江弦的目光扫过人偶,赫然发现最前面的两个,一个被绳子勒住脖子,另一个脑袋和身体只靠一层皮连着,歪向一旁,两个人偶的腹部都被剖开——分明是朱千丈和苟彬彬的死状。
江弦艰难地扭动脖子朝声源望去,之间杜宛妮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手里提着个蓝色的塑料桶。
见江弦的目光移到自己身上,她便随手将塑料桶朝角落扔去,一抹蓝色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最终隐没在黑暗中。
“你……”江弦刚说出一个字,就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就像砂纸磨过刀刃,异常刺耳。
他狠狠咳了两声,才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清晰一些:“你,你把兰曦他们怎么了?我告诉你,警察就快到了,还有迟洛兮,如果你敢伤害我们,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迟洛兮……真是个好看的男人啊!”杜宛妮桀桀笑着,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又轻轻摇了摇头:“恐怕他现在在岛上找你都快找疯了吧?他真的很喜欢你呢!”
杜宛妮说着,从侧面走到江弦正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她的表情影藏在逆光中看不真切,却带着一种森然的压力。
江弦的喉头动了动:“你到底想干什么?”
杜宛妮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向江弦脚边。
江弦也下意识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被绑着的木桩周围被一种白色的粉末勾勒出一个四角魔法阵的样子,而那四个角上分别放着肝、肾、肺、脾四种器官。
没有胃……江弦终于知道为什么迟洛兮说左芮失去的器官不对了,人有五脏,心肝胃肺脾,而胃不在其中。
“你……”江弦倒抽一口凉气:“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杜宛妮语气轻松道:“能成为我永恒生命里的祭品之一,他们应该感到荣幸。”
“永恒生命?”江弦敏锐地从中提取出四个关键字。
“没错!”杜宛妮得意道:“而你,就将光荣地成为我下次新生的皮囊。”
说着她突然出手钳住江弦的下颌,迫使他与自己对视,眼底闪烁着名为疯狂的光芒:“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