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唇角:“孵蛋你应该问殷阁主。”
殷成澜低头坐在床边没说话,清晨的阳光从屋外照进来,照的他的脸苍白如纸,干了的血渍凝在他的唇瓣上,阳光一照,有种触目惊心的殷红。
灵江去看他,发现从进屋以来殷成澜就没说话,灵江幻成人,放下鸟蛋,从身后凑近他,抓住殷成澜的肩膀,将他掰过来看向自己。
“十九?”
殷成澜僵硬的坐在那里,抬起头,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漆黑的瞳仁折射着阳光,在眼眶里颤动,缓慢的转向灵江。
灵江脸色一沉:“说话。”
殷成澜艰难的笑下:“我……”
他一张嘴,血水便大口大口涌了出来,好像全身的鲜血都要在此刻吐个干干净净。
灵江大惊,一下子抱住殷成澜,将他放倒在床上,大声吼道:“严楚!”
殷成澜眼前一阵黑暗席卷,他吐了血,方才撕心裂肺的心肺反而好了一些,骨头缝里仿佛被百蚁啃噬的疼痛也随着大沽血水流走了,他在如此血肉模糊的时候诡异的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每一次毒发都是锥心泣血的疼,唯有这次,遭受过无数次疼痛的身体终于不再疼了,随之而来的是轻快,像风一样。
世间万物都将化作乌有,他也要化成尘埃,随风而逝。
殷成澜阖着眼,想笑。
但他却笑不出来,浓重的遗憾成了压在他身上的最后一线牵连——原以为是切肤之痛的仇恨,却没想到是耳旁怒吼着却愈来愈模糊的青年。
没能陪他看桃花,也没能和他一起孵蛋。
小凤凰,对不住了。
连按歌目呲俱裂:“……爷?”
“快救他,救他!”灵江大吼,看着严楚的银针飞快的下在殷成澜身上,满目鲜血从唇角蔓延到脖间,然后他的胸膛也绽放大片大片血花。
那种毒药的厉害,十年之后姗姗来迟。
灵江怔怔看着殷成澜轻颤的睫羽归于平静,他腿一软,跪倒在床边,轻声叫道:“十九?”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
灵江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严楚手中捏着最后一根银针,本来是要下在殷成澜的额角,见此情景,他手一顿,收了回来:“我警告过他了。”
灵江眼红如流血,沉默的盯着床上的人,抬手蹭过他唇角的血渍,抚开粘着冷汗和血水的头发,两指探到他脖间,试图寻找颈脉的起伏。
他摸不到,眼前模糊起来,向来无法无天满不在乎的脸上浮现出脆弱的神情:“他死了?”
严楚道:“我的八根银针封着他的心脉,一时半会儿还断不了气,但毒血攻心,要不了多久,就撑不住了。”
灵江道:“我的椎骨还有用吗?”
严楚看他一眼:“不知道,除了心脉跳动,他已经和死人没两样了,救不救的活,不好说。”
灵江闭了下眼,逼退眼里氤氲的潮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用手指一点点擦去殷成澜唇角的血渍,心中涌起大片大片翻滚的海浪,他好像被海水卷入无底的深渊,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猝不及防看见一片淡蓝色的冰石地宫。
地宫里有山川瀑布和鹰飞兽啸,他站在祭台的下面,周身染着鎏金般的焰火,祭台的王座上,那人黑袍逶迤,一如过去数万年如一日的沉默。
唯有今日,他的眼睛终于转到台下的长身玉立的人身上,低声唤了一句,小凤凰。
佛火眼里一喜,抬头去看他,却见盘启闭上双眸,在佛火的眼中化作飞灰。
星月轮转,山风呼啸,孤绝万仞的山峰之巅上,驭凤阁阁主坐在天外飞石的八角凉亭里,衣袖被山风鼓起,流云淡雾中回头看着他笑。
小黄鸟说,我来问你要不要训我。
严楚见他形单影只,不忍道:“节哀顺变,如果有缘,下辈子你们还会再见。”
‘下辈子’三个字像一把锥子,冷不丁刺的灵江一个哆嗦,他的心疼的血肉模糊,痛苦的想到,他受够了,真是受够这种宿命的分离了。
灵江跪在床边,修长的手指弯成爪状,向身后一摸。
一阵皮肉刺破血水喷溅的黏腻声,灵江浑身发颤,弓起身,伏在床边剧烈的喘气。
地上顷刻流成血泊,严楚大惊:“你会害死自己的!”
灵江直不起身,额头抵着硬邦邦的床板,微微侧过头,白皙的额头满是汗水,他抬起手,滴滴啦啦的鲜血像蜿蜒细小的血蛇从他的手心爬满了手臂,淡黄色的衣衫被染成了殷红。
张开的手浸泡在鲜血里,粘稠的血水散发着他的体温。
他竟生生挖断了自己的脊椎骨。
灵江想抬头看一眼床上的人,却再也没有力气,只来得及嘶哑着嗓子,道了句‘救他,他还未报仇’,便猝然变回小黄鸟,掉进了血滩中。
之后,便是暗无天光的几日。
严楚得到神骨,立刻碾磨成粉混入汤药中,和连按歌一起撬开殷成澜的嘴,将汤药强行喂进去,连着喂了三四回,浑身冰凉的人才隐隐有了回温。
房间的另一头,桌上稻草和猫毛织成鸟窝里,季玉山守着身上缠了好几圈绷带、昏迷不醒的小黄鸟,每隔一段时间就惊慌探探小黄鸟的鼻息,生怕灵江撑不下去,流血过多死去。
三人度过了惊心动魄的几天,好不容易才让殷成澜的毒压制回去、灵江的伤势渐缓,不再随时随地都好像断气一样。
他们好几日没睡过,季玉山眼下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