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门:集合!
徐知着连忙向蓝田告别,说马上要出发,这几天要进入真正的密林深处,只怕就没有网络了。
他一直没想好应该怎么向蓝田解释自己这次行动,说轻了怕日后穿帮,说重了又怕蓝田担心,便一直避重就轻的混着。一来二去,蓝田不知怎么的自己脑补出一个版本,自然而然地把“清扫”对象指向了原始森林的豺狼虎豹和部落原始人。徐知着巴不得他误会,乐得不去解释,没敢告诉他真正的对手是毒枭。
蓝田正说到兴头上,一想到心肝宝贝要去过苦日子,自然有点不舍,两个人多腻歪了几句,等徐知着收拾好东西跑下楼,已经成了最后一名。
本杰明在前方带路,一边瞥了他一眼,嘲道:“我还以为你们只训练紧急集合。”
“我老婆正在给我打电话。”徐知着淡然道。
本杰明的脸色顿时和缓下来,同情地说道:“噢,那你怎么向她解释的?”
“他以为我要去……打狼。”
本杰明哈哈大笑,一手揽过徐知着的肩膀:“你做得对,女人没必要知道太多。”
“唔?”徐知着诧异地一挑眉。
本杰明瞬间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有些男人也不需要知道太多。”
“你也成家了?”徐知着好奇问道。
“差不多了,我打算等孩子生完就求婚!”本杰明难得地一脸柔情。
虽然徐知着对他的办事次序颇有疑惑,但也不妨碍他真诚地道一声恭喜,已婚男人这个身份迅速地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5
汽车穿行在漆黑的山林,浓重的水汽铺天盖地,像是撞进了云絮里。徐知着没有查看地图,只知道方向大概是东北面,海拔越来越高,进入真正的掸邦高原。因为大雾的缘故,天空像是一块凝固的墨,看不到半颗星子,越野车在崎岖的山路上弹跳着,一开始是弹石路面,再后来是泥路。
徐知着抱着枪装备缩在后座上打盹,随时随地都能睡着也是一项特种技能,队友们多半睡得香甜,只有安格斯瞪着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阴郁地瞪着窗外。在山的另一面,完全看不清轮廓的丛林里传出悠长的狼嚎,在空谷中回荡。
魏赛把枪从背后拿出来抱到胸口,斜斜的枪口正对着徐知着的脑门。徐知着在朦胧中感觉眼前一道乌光,睁眼一瞥,不动声色地把他的枪口调转方向,对向窗外。魏赛猛然醒悟过来,双手合什,连连道歉。
“小心走火。”徐知着微笑。
车子不间断的开了一夜,但是在这样糟糕的路况与曲折的山路上,也实在说不好已经开出了多远。当淡薄的晨光穿透浅雾射入车厢,徐知着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一眼,顿时愕然。
山路对面,深谷的另一边,好像绒毯一样繁盛的丛林被山火烧出一块又一块的焦痕,在这些火炙的伤疤上种植着成片的罂粟。此时花期已过,青涩的蒴果挑在纤细的花茎上,间或夹杂一些艳丽的红花。
徐知着讶异地瞪大的了眼睛,此地鸦片泛滥他知道,但种得如此明目张胆还是看着有些震慑。
魏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十分老道地说道:“看来年景不好啊!”魏赛会说中文,虽然是带着浓重云南口音的方言,但只要说慢一点也不影响交流。
唔?徐知着的眼神带着些疑问,不是说罂粟特别好种,只要洒种就能收吗?
“看这个样子,应该是雨水不好,唉,也好,就是要没饭吃了他们才会肯下山,才能种点别的。”
“他们没有积蓄吗?”徐知着不解,就算颗粒无收,也只是一年的年景不好吧。
魏赛苦笑:“一亩地可以收一斤鸦片,去年的价是1800块钱人民币,还得看成色,一家人最多种个三、五亩,都不够吃穿一整年。”
“那为什么不种点别的?”徐知着没想到烟农的收入如此微薄。
“他们不会嘛。”魏赛说道:“不过,政府也在搞嘛,你们中国也在帮我们嘛,种甘蔗,种谷子,但这里太高了,那些东西只能在坝里种……”他看着窗外,脸上露出一丝真切的厌恶:“种大烟是肯定要完蛋的。”
徐知着心头微震,他不是没见过穷人的白莲花,比起缅北,非洲才更像地狱。然而眼前这个男人拥有与自己相似的黄种人面貌,还说着共同的语言,徐知着便不自觉地对这块土地生出了更为真切的同情,也为他与他老板的见识而感到一些钦佩。虽然“种大烟是肯定要完蛋的”基本已是缅北各界的共识,但不同人选择了不同的替代:有制冰毒的,有开赌场的,有造妓院的……偶尔,还有搞实业的。
徐知着有时会想,大约正是这个原因,让他对温盛总是抱有一丝善意的幻想,毕竟比起另外那些人来,他已然是这块贫苦而罪恶的土地上最光明的希望。
同样是人渣,开矿的人渣总要比贩毒的人渣可爱多了。
车行到尽处,是一片烂泥浆似的空地,已经有几辆车在这里等着,一群看不出是军还是警的武装人员列队站在一边。
本杰明吹了一声口哨,一群人哀号着咒骂着开始上全装,抹迷彩,不过负重虽苦,性命更是要紧,每一个人都把自己武装到了牙齿,全身上下每一个口袋里都塞满了弹夹,强壮的肌肉外面包裹着厚厚的防弹衣,让身形膨胀到几乎骇人的地步。相比之下,那些穿绿色制服的缅甸军警简直纤细得像一根竹杆。
本杰明、安格斯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