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离开的方向,“方才那位公子……”
“你看见了?”程有兴致勃勃地解释,“听说他形迹可疑,我就出来看看,原来是找薛兄弟的。”
“应是如想阁的沉璧公子。”
程有一愣,接着恍然大悟。
原来、原来薛兄弟真的跟那传说中的花魁相熟!以前他都以为是景澜打趣他!难怪、难怪那人长得那样好看,单论五官的精致长相的美貌,比行波还好,但……高华稳重的气质却是远远不及,行波,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又好看、又有气韵风骨、又令人感到十分舒服的人。
景澜却不知道程有正在心里大大地夸赞他,只是问:“他找沐风何事?”
程有回过神,一拍脑袋,“哦,忘问了。对了,他还说如果薛兄弟回来,别跟他说这事。”
景澜蹙眉,“怕是有事。可惜……”
薛沐风和沉璧走到了哪一步,他不知道;薛沐风对这段关系到底是什么态度,他也不知道。如今薛沐风不在,他就算想管,也无处着手。何况眼下的事压得他喘不过气,今夜给薛沐风修书时捎带提上此事,怎么处理,看他自己吧。
沉璧回到如想阁,这几日东家特许他不用接客,好好考虑。的确,他是该为自己好好谋划了。
华灯初上,如想阁歌舞升平,喧嚣调笑。觥筹交错。甜言蜜语是假,寻欢作乐是真。譬如他和浮光都不接客,也没见客人们有多少不舍与留恋。苏姨新教出来舞姬才十七,杨柳身段,媚眼如丝,惹得多少客人急红了眼,争相抢要。
寻欢作乐当然越年轻美貌越好,此时此刻,又有几人记得他沉璧一丝一毫。
青幔团裹的雕花大床,他曾在上面伺候过客人无数,却从未与所爱之人有过片刻欢愉。
也对,他这样的身子,有几个正经过日子的人愿意触碰?
望着流光溢彩的京城街道,听着外间的欢声笑语,他曾穷困潦倒地哭过十五年,又虚情假意地笑了八年,真的倦了。
以后的日子,让他平平淡淡、安安分分地过吧。
想起三年前山那个雪夜山洞里,能得一夜真情,足矣。
三日后,沉璧表示愿意为陆冉生养孩儿,浮光却相反,即便年纪渐长,也只愿留在如想阁中。浮光性急,嘴上也不饶人,可沉璧知道他亦是个聪明人。做出这样的选择,也一定有属于他的、不为人知的原因吧。
沉璧突然隐退,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自然震惊,大家都猜测一定跟怀胎的事有关,却不知为何浮光和沉璧结局不同。苏姨传东家的话,让阁中所有人闭紧嘴巴,众人这才偃旗息鼓。只知道与东家有关,的确不是他们能八卦的了。
收拾东西时,除了银票银两与必备的衣物,沉璧只带上了布老虎与泥塑四圣兽,行装轻便。
上了马车,见陆冉坐在里面,沉璧行礼后,便坐在一旁默默不语。
“我想问问你做此选择的原因。”陆冉道。
沉璧垂首,“以往的日子过得倦了,想重新开始。”
“哦?”陆冉似乎来了些兴致,“以后想做什么?”
“还没想好。”沉璧一脸恭顺,“想好了自会告诉大东家,请大东家裁定。”
陆冉点点头,“我送你去的别院清静雅致,很适合安胎,也有专人照顾你。你平时需要什么,吩咐他们便可。只是下人不多,若你需要,也可以再添。”
“多谢东家,沉璧没什么要求,但凭东家的意思。”
陆冉难得地微笑,“都说浮光性烈喜张扬,沉璧和顺解人意,果然不假。”
沉璧头垂得更低,“东家谬赞。”
“那别院中还有两人与你一样,平日里可互相照应。只是四处走动不要太远太勤。”
沉璧听得意外,还有两人?与他一样的出身么?而且……是要限制行动?不过也对,让人帮他生孩子,的确得保密些。
路上沉璧不敢开窗看外面,按时间算,如果没有刻意绕路,该是京郊了。停马下车,果然是郊外依山傍水的景致,令人心旷神怡。
走了没几步,小路尽头豁然开朗,面前一汪湖水上石桥曲折,石桥那头有个不大不小的庭院,灰瓦白墙、简单大方,看得人十分畅快。周围树木繁茂翠□□滴,庭院就仿佛绿色拥裹中的一颗明珠,水下倒影绰约,更添几分生机情趣。
世外桃源一般,好像人间已然将它遗忘。
“就是这里。”
陆冉在前头开路,沉璧跟上去,心情有点复杂。
进了院门,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迎上来,向陆冉见礼后一看沉璧,拱手道:“这位就是沉璧公子吧,里面请。”
又有下人伸手接他的东西,沉璧从善如流地递过去,道声“有劳。”
他明白来此不是享福的,真说起来,恐怕庭院里的下人比他身份还高,至少……比他更像个人。
陆冉在厅中主位品茶休息,沉璧呆呆坐在一旁。管家说房间准备好了,请他去看,他便跟着认了认路。期间一直有些恍惚,处在这陌生且犹如牢笼一般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选错了。
再入大厅,里面多了两人,左右各一个坐着,正与陆冉说话。
陆冉见沉璧进门,便道:“你们认识一下,这位就是沉璧。”
沉璧抬头一看,已经站起身的二人,腹间都挺着,已然四五月大小。
沉璧打量起同命相连的这两个人,左边那个身量颇高,眉清目秀,书生模样,大约而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