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三弟。”
沉璧坐在他对面,病好后,暂时将薛沐风抛到一边,精致的脸上终于又出现了神采,“二哥心里其实不愿认我这个三弟吧?”
穆审言一愣,沉璧胸有成竹一笑,“准确地说,不是不愿认我为弟,而是不愿认某人为兄。”
穆审言又一顿,接着无奈叹道:“沉璧果然玲珑剔透,可惜有人就像块木头。”
沉璧脸色一暗,喃喃道:“是啊,有些人就像块木头,能把你气死。”
穆审言没漏过这句话,结合坊间传言并薛沐风一离开沉璧便大病一场的事,二人的纠葛,他已能猜出几分。他与沉璧,也不知道是谁比谁更差一些。
“既然不愿,为何不让大哥知道?”
“此事从来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犹豫不决,患得患失,一拖再拖,三弟难道不懂?”
沉璧默然。
“但我这个人还是有些执着,既然是木头,不懂,就该说得他懂。只是现下时机不对,怎么着,也得等肚子里这小家伙出世,此间事了才行。哎,”穆审言无奈摇头,“世事就是如此弄人,若我心有所属,则绝不可能答应陆老板做此事;可偏偏做了此事,才找到心意所属之人。我俩的处境,到底是太尴尬了。”
穆审言这话说得极为通透,沉璧深以为然,他与薛沐风又何尝不是呢?他若不是沦落风尘,也不会遇到薛沐风;遇到了,又必然千万般艰难。
“然而即便如此,我还是决定搏一次,我不愿留下遗憾。”穆审言信誓旦旦。
沉璧心中一震,若他也有这份坚决之心……可是他与薛沐风,到底和穆审言与李直不同。
“原以为情这东西离我很远,不想突然就陷了进来。我也常问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他呢?他那样普通,又有些木讷,怎么看都不应该。后来却明白了,这大概就是日久生情吧。”
“我看这叫一物降一物,譬如就算二哥跟我处得久,也不会生情。”
穆审言一笑,“也对。他对我好,让我安心依赖,渐渐地就离不开他,时时刻刻总想着他了。”
“我想大哥会明白的。大哥虽然对谁都很热心,但对你与对其他人不同,我看得出来。”
“希望吧。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呢。”
忽听廊外呼啦一声,沉璧与穆审言扭头看去,李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脚下掉着穆审言的一件棉毛大氅。
偷听被发现了,李直脸色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但他并非故意偷听,晌觉醒来后就往院子里来,远远看见穆审言一人衣衫单薄坐在这儿,便回屋给他拿衣服。再来时沉璧也在,两人正聊得投入,都没发现他走近。结果走到廊外的柱子后面,便听到了不得了的话。
穆审言……喜欢他?还是那种喜欢?
吓得他连手上的衣服都掉了,穆审言怎么会喜欢他这种大老粗呢?
沉璧起身道:“大哥,你们……”
“我、我什么都没听见!”李直惊慌失措,“你们、你们继续聊!我先走了……”
弯腰要捡地上的衣服,可他腹大如箩,只好分开腿慢慢往下蹲,沉璧连忙跑出廊外制止,“大哥小心,我来吧。”
如今就他身子还算轻便,捡了衣服递给李直,本想叫他俩好好谈谈,谁料李直接过东西转身便仓皇逃窜。沉璧又回头看穆审言,穆审言脸色难看地笑了笑,亦起身走了。
两人倒很是心照不宣,再见面时,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最初李直还有些尴尬,但见穆审言神情自若行事自然,也跟着放松了。但那份对穆审言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关心却被小心地隐藏起来,相互间话也少了。果然表情这件事,来不得一丝半毫的差错。
然而他们也没工夫为这些私情过多哀伤。
十一月初十,顺宁王姜全兵临京城城下,气势如虹,方才建立三年的大齐王朝仿佛就要易主。
举国上下人心惶惶,京城百姓闭门不出。谁料顺宁王预备全力攻城的前一晚突遭偷袭围攻,一万精兵陷入混乱被斩杀过半,顺宁王也身披数疮。
大将唐非为保顺宁王突围,力战不逮,被乱刀砍杀而亡。
顺宁王率两千兵突围后,想起唐非曾道,虽不赞同起兵,但早已立誓一生惟顺宁王之命是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如今他果然信守了承诺。
侥幸不死的姜全满面血泪,断剑立誓,他定要攻入京城,手刃夏期!
绝不会、绝不会让唐非白白牺牲!
当夜,姜全收到青州密信,子褚真人在信中说,各地暗子均已被朝廷控制,动不得了。即使强动也远水救不了近火。为今之计唯有启动青州地下密道,让五千暗军疾奔京城,方有一线翻盘之机。
姜全大怒,他留子褚在青州,只为稳固后方,不想他竟掌握了自己的所有部署!此次被夏期欲擒故纵,一定是子褚与景澜里应外合!这个妖人……
如此想来,镇守青州的二儿子,在外布置暗子各方策应的三儿子,恐怕也已凶多吉少。
可诚如他所言,此时再不动青州地下的暗兵,万事休矣。
但别以为如此便胜券在握,自己最大的后招,但凭子褚与景澜本事通天,也万万预料不到!暗兵走密道明晚便可至京郊,最多后日晚间,夏期必死!
十一月十三,顺宁王姜全率六千铁甲骑兵猛攻南城门。沉璧等人住在京郊山中,喊杀声、兵戈声、火爆声清晰入耳。
武伯上午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