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礼,后宫君秀需每日清晨向君后请安临训,因此接到诏书后,萧潇便即刻赶往烜合寝宫,却被侍从告知君后身体不爽闭门谢客,许她无有传诏便无需请安,只赐了些金饰便将她打发了回去。
一场惨烈的宫斗仿佛即将开始。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郝绪齐只那一晚临幸了萧夫人,之后便彻底冷落了她。
人们以为萧夫人只是昙花一现,终无法撼动君后,可怪的是,郝绪齐也不再前往君后寝宫,就连看望大王子,都是专门传人带来,刻意避开君后。
此乃争宠上位的最佳时机,可萧夫人或君后皆安分守已,不打不闹、不怨不怒,奇哉奇哉。
一月后,太医循例问诊时发现萧夫人有孕,郝绪齐即刻将其位份升为妃,隔三差五便赏赐金银珠宝绸缎补品,却没有亲自去看望过一次。
两月后围场春猎,郝绪齐不慎坠马,重伤昏迷,朝廷暗潮汹涌。
众臣推国师暂理朝务,大权旁落之际,一直深居后宫的烜合突然站在了朝堂之上。
“大王只是受伤,不日便会痊愈,尔等吵吵嚷嚷一副大乱之相,做得国家重臣吗?”
国师昂然道:“君后,列位同僚如此,皆是为国忧心,恐怕生变。”
烜合一脸鄙夷,“大王暂时不能理政而已,如何生变?自今日起,小事暂缓,急重之事,由本君、国师、与各部尚书共议共决。”
国师蹙眉,“君后,此语不妥。”
烜合朗声应道:“本君乃交赤君后,此乃本君懿旨,有何不妥?”
“祖制,后宫不得干政。”
“祖制?”烜合目露轻蔑,“那是南人祖制吧?交赤国史中,多少大君、君后议政,尔等比本君更清楚。”锐利的目光扫过众臣,“不让本君干政,却要将大权握在自己手中,国师与推举国师之人,是何居心?!尔等记住,大王尚在,国事轮不到尔等做主。”
烜合声洪气盛,整个朝堂都被其震住,竟无一人敢反对。
满朝文武皆宣称忠君体国,然而事实却是企图以一己之力改变局势。
说好听点,是怕他这个乌兹敌将趁机作乱,实际上,是巴不得郝绪齐一命呜呼,立了新君一了百了。再不济,借机□□逼宫,到时无论是废后还是索性让郝绪齐退位让贤,他们皆可占据主动。
算盘打得不错,做法却着实糊涂可笑——
如今的交赤,郝绪齐是唯一能制住他烜合的人。郝绪齐在位一日,他始终投鼠忌器,不敢擅动。一旦没了郝绪齐,便也再无人阻得了他。
既然如此,任由他们胡乱去闹,不是更好吗?
自己为什么要站出来,替他力挽狂澜?
寝宫中,烜合呆呆望着那个重伤昏迷的人。
他已经习惯了依靠此人,可如今他却倒了。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他了,烜合的手抚上郝绪齐的脸,毫无血色的苍白,看得人心惊心痛。“啪嗒”一滴泪珠滑落,烜合心中一惊,他竟然……哭了?
其实,郝绪齐坠马的原因,他晓得——
他知道,郝绪齐那日临幸萧妃,只是赌气。自己也正是为了赌那口气,便作出了毫不在意的样子。而后郝绪齐后悔了,是以再没传召过萧妃,也没面目来见自己。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没面目去见他呢?
他们二人迟早有一个会先撑不住,却没想到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
烜合握住郝绪齐垂在一旁的手,心道阿绪,你一定……要赶紧醒过来,赶紧好起来。
我还有话,要同你说。
议事前,烜合特意传召萧妃前来侍疾。
接到旨意的萧妃内心不免忐忑,毕竟自那日侍寝后,她就没再见过郝绪齐,君后烜合也是夜宴时远远望了一眼,连长相都没看清。若非怀了身孕母凭子贵,这些日子实在跟被打入冷宫没有分别。
她出身低微,莫名其妙成为王妃,也只求独善其身。有了孩子后,她心中亦很喜悦——总算这个世上有了她的骨肉至亲,抚养孩子平安康健地长大,便是她如今唯一的期望。
进殿后,烜合随意看着她,“本君不在时,便由你侍奉大王。记住,需寸步不离,药物饮水等,也要极其谨慎。明白了吗?”
萧妃颔首,“君后放心,臣妾都明白了。”
“好。”烜合起身欲行,“你腹中有大王骨血,你陪着大王,父子血浓于水心意相连,想必大王也会早日苏醒。前朝之事,便由本君操持。”
萧妃躬身立于榻旁,烜合出门前回首一望,只看到一幅模糊的剪影。
萧妃虽是舞姬出身,可夜宴当晚面对君王言行大方毫无怯意,入宫后无论情势起落都处之泰然静定自若,可见此女子心志极其坚韧。
何况她与她腹中的孩子,都要依靠着郝绪齐。
她……当是此时可托之人。
十日后郝绪齐转醒,近日来白日议事,夜间替换萧妃,几乎不眠不休的烜合终于放下了心。
进入寝殿,郝绪齐立刻屏退了包括萧妃在内的众人。偌大的寝殿顿时空旷,烜合站在不远处,一时竟忘了上前。
郝绪齐虚弱地挤出笑容,“你瘦了,脸色也差得很。”
烜合仿佛被点醒,走上前坐在榻边,淡淡道:“比起你来,还是好些。”
“那倒是。”郝绪齐用很珍惜的目光望着他,“我都听萧妃说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你不怪我吗?”
“怎会。他们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