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个圣人,也不可能永远都是个坏人。
戚一斐怔怔的看着闻罪:“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大概,我偶尔,也会想要当个好人吧。”闻罪也说不上来自己的想法,有可能只是又一次的抽风,但他不后悔就对了。
“别误会,我还是恨他恨到了骨子里,我不会改变。但我也不希望,你改变。”
天和帝唯一的善,都给了戚一斐与戚一依,那么,哪怕全世界都恨着他都没有关系,只要龙凤胎还觉得他是个好人,就足够了。
闻罪在想到这点的,突然就茅塞顿开,明白了自己。
他不是对他的生父突然有了什么见鬼的血浓于水,他想要的不过是由己度人,他紧紧的搂着戚一斐,想要从对方的身上汲取活下去的温度。他也不是个什么好人,也没有什么喜欢的人。他只喜欢戚一斐,只想对戚一斐好。所以,只要戚一斐能一直对他好,就无所谓了。
我会对你世界第一好。
所以,你要对我世界第一好。
……
戚一斐哭完后,终于爽了,等排掉了脑子里进的水,他也就想清楚了一个问题:“你是故意为了安慰我,才说的那些话的吧?”
“怎么讲?”闻罪正襟危坐,面不改色,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承认了,还是否认了。
严格意义上讲,戚一斐其实不算特别了解天和帝,说不准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他对别人确实挺坏的,好比对闻罪这个嫡子;但他也很念旧,他对那些一直伺候着他的太监就特别好,好比尚膳监的张公公,明知道张公公经常偷偷用食物接济人,天和帝也没有生气过。
但戚一斐已经算是比较了解闻罪的,那么讨厌天和帝的闻罪,如果真的发现了天和帝还心存着哪怕一点善意,大概也不会去费心听,费心揣摩的吧。
这么一大堆的心理活动,最终被戚一斐浓缩成了一句:“一个直觉。”
闻罪勾起一边的唇角,眼里还是那副无波无澜的样子,也没有说戚一斐的直觉是对是错。他只是抬起手,点在了戚一斐的胸膛,那里心脏正在热烈的跳动着,并且好像因为他的靠近,而更加剧烈了起来。
“你想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
换言之,你想它是假的,那它就是假的。
戚一斐低头,看着戳在自己胸前的单指,思虑许久,最终还是抬头对闻罪说:“果然,我还是希望那是真的。”
哪怕只是闻罪编来骗他的,也没有关系。
“那它就是真的。”闻罪倾身上前,再一次抱住了戚一斐,在月光下,情不自禁的低头,吻在了戚一斐的额上。不带太多情欲,更像是一种安慰,一个承诺。
只要你想,从此你的世界里,就只会拥有一片光明。
这一刻,戚一斐的寿命,突兀的,整整涨了一年。
“!!!”戚一斐真的是掌握不住生死簿的规律,他只剩下了惊喜。
漫长的无为殿,好像始终走不到。丁公公在外面吭哧吭哧的指挥着辇车,绕了一圈又一圈。只要摄政王想,无为殿可以一直不到。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闻罪终于想明白了,戚一斐的态度,觉无可能是今天才知道他是摄政王。
“发现没多久。”戚一斐也大方承认了,“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那现在我们说开了,我瞒了你,你也瞒了我,我们两相抵消了?”闻罪试探着又问。
“我看行。”戚一斐点点头同意了。
“很好,那我们来算一算别的吧。”闻罪加深了眼里的笑意,像极了一只狐狸。
戚一斐被这个猝不及防,打的有点懵。然后,莫名想起了昨天,他才和闻罪说过,要抓住对方的把柄。不会这么现学现用,举一反三吧?还特么进化了!简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闻罪从袖子里,掏出来了两串白玉十八子,以及四半宝珠,两半的年头已经很久了,还有两半新一些。闻罪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却特别小气,只许戚一斐看,不让他拿走,也不让他碰,仿佛生怕戚一斐拿走了就不会还回来。
“眼熟吗?”闻罪问。
戚一斐想说不眼熟都是不可能的,这十八子是特制的,当年一位已经圆寂了的高僧开光加持过后,特意送给了戚一斐姐弟。缀下来的宝珠,反倒是后来才加上去的,里面刻了龙凤胎各自的名字。
戚老爷子怕龙凤胎年幼,弄丢了会保佑他们的十八子,便又各仿制了两串。也就是,龙凤胎每人都有三串,一串上一个宝珠,合起来就是各自的名字。
只有缀着“斐”和“依”字样宝珠的十八子,才是高僧所赠的那一串。
而平日里,戚一斐和戚一依带着出门的,都是“戚”、“一”字样的仿制品。
不得不说,戚老爷子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戚一斐早在十年前,也就是在不到六岁的时候,就弄丢了第一串十八子。
“也就是这串‘戚’。”
戚一斐点点头,哭丧着脸,但这还不算完,两年前,他又弄丢了一直放在房里的“斐”。怕戚老爷子发火,戚一斐就狸猫换太子,假做自己把“一”丢了,然后把“一”当做“斐”又放到了锦盒里供着。
“你平日里是怎么分辨的?”闻罪有些好奇,他只知道打碎宝珠这一个办法。
“分辨不出来啊。”戚一斐理直气壮,“要不然我阿爷早打断我的腿了。”他只是模糊的知道,盒子里的是真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