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近视。”
“我怎么没见你戴过眼镜?”
“十来多年前的塑料黑框儿眼镜,怕辱没了您买的这些衣裳。”苏慎往后倚了一下。
朐施然专心看路,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似的。
等红灯的时候他才回头看了苏慎一眼,捞过放在杂物盒里的手表,往后探身子,把安全带给拉长了一大截儿。他抓住苏慎的手腕,把凉凉的表盘连着皮质的带子往上扣,“是该把给你配个眼镜儿提上日程了。”
他盯着苏慎看,这张脸,最适合戴着眼镜把目光藏在底下,冷酷不近人情里透着些变态似的坏,的这种表情了。可惜,苏慎不是这样的人。他时时刻刻又温和又斯文,像一个真正的文弱书生,善良温和,偶尔带点孩子气的蔫儿坏。
可他知道,这只是像。
苏慎不是善良温和的人。
所以他有时候心理不平衡似的,希望苏慎的外在能显露他又残又疯的内心本身。希望这个人不要用那个无害的外表骗人。
可能是存在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心思,这个大家眼里的彬彬有礼的人,其实心里多么阴暗肮脏只有他知道,大家都被骗了,都是傻逼。
他一不小心就看呆了。
直到后边排队的车一下接一下地摁喇叭他才回神。
苏慎扬着下巴,眼睛斜睨着他,高高在上,轻声说:“滚。”
朐施然缩了一下,赶紧扶住方向盘把车开了出去,离远了他才让被苏慎吓了一跳的思维回温,回应了苏慎的那个“滚”字,“入戏这么快?戴上手表瞬间起范儿啊?这手表是日漫里弄出来的吧?转换介质。”
苏慎懒懒地倚在了椅背上,半阖着眼睛。
朐施然悻悻地从后视镜里挪了眼睛。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明明知道苏慎是装出来的,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叫嚣,这才是他,真正的苏慎才不是平常的那个,这个他自己要装作的,才是他。
“今天看见件儿怪事儿,你家该不是进贼了吧?”朐施然边打方向盘边说,看戏的语气,“之前我自己画的那件儿印花t恤,我记得是放在你家了,今天不小心在别的地儿看见了。穿在别人身上。”
苏慎睁了睁眼,冷声说:“闭嘴。”
语气不重,但是让人打心底哆嗦,不容反抗。
朐施然眼神闪烁了几下,低声说,无比虔诚,甚至背脊还轻轻地往前弯了一下,“是,主人。”
第53章第五十三章
车开进了一个私人酒庄。
这个酒庄在珠城挺出名,对顾客也没什么限制式的门槛儿,基本上冠个什么二代名儿的都是这儿的会员,光看停车场的气势都能预想得到里边是什么样儿的盛况。
进了大门,一般车直接就顺着最正中有喷泉的大路开到最显眼的那栋建筑门口儿,大都张扬得恨不得乘风而起,宝马雕车,侍仆候门。
但随着夜幕的掩饰,慢慢就有些稳稳当当的车开了进来,基本都从里到外包裹着低调,司机手里拿着一块儿绣着字的深蓝帕子,递给大门口的侍者之后,就在侍者的指引下,往一侧的小路开走,顺着一路上的草木深深,尽头是一栋普通的小别墅。
这个小别墅从外观来看十分普通,是酒庄主人的私人领地,不对外开放,只在特定的日子对特殊的收到邀请函的人开放。
别墅外观和千千万万别墅小区里打模子建出来的一样,找不到任何设计感,但是里边却别有洞天。
朐施然把车停在门口,自己率先下了车,走到后座拉开车门,把轮椅稳稳当当在地上整理好,才一手托着苏慎的大腿一手扶着他的背,把他从车里抱了出来,稳稳地放在了轮椅上,然后又把他的裤子拂平整,给他整理了一下领带,这才走到他身后扶住了轮椅扶手。
门口的侍者认识他们,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说:“苏先生好。”
苏慎没说话。
懒洋洋地牵过了朐施然脖子上挂的小细链子。
链子有些短,故意设计成了这样,拿在苏慎手里,朐施然的脖子就不得不弯下去一个弧度,紧紧随着走路,碰在轮椅的不锈钢支架上,恪愣恪愣直响,像是苏慎一直很喜欢听的冰块儿滑进玻璃杯里叮当乱撞的声音。
侍者把门打开,招呼着人把台阶一侧的斜坡给让出来。
朐施然低着头,绕开台阶前边的一丛花,往一边走。
他们身后的车刚被人开去停下,又一下子冲过来了一辆,开得跌跌撞撞,急刹车,在门口安静又井井有条的气氛里有点突兀,紧接着,后边又来了一辆车,一下子就撞在了前边车的尾巴上,像是紧赶着追过来的。
后边还吵吵嚷嚷地跟来了些酒庄的保安。
门口的人一下子都被引了视线。
苏慎回头看的时候顺带瞥了一眼朐施然。
朐施然低着头,是这群人里唯一一个沉住气没回头看热闹的人,他看见苏慎回头,冲他眨了眨眼睛,用口型比,“注意人设。”
苏慎没搭理他,别管什么样的人设,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看一眼的好吗!
看客心态是群体性动物的共性。
朐施然看他继续往那边看着,撇了撇嘴,干脆把轮椅稍微转了个角度,省的他脖子扭得难受。
前边的车里下来一个男人,头发被风吹得很乱,穿得也非常随意,他把车门摔上,两步就迈到了后边那辆车的侧边,伸手拉开车门揪出来里边一个穿着黑色连体裤的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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