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已经没有属于他的一席之地了。
每年也只有清明的时候,他会回来上个坟,顺道来田家坐坐,有好几年过年,田喆都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过,都被他给拒绝了。
他这是在刻意让自己无牵无挂。
其实,这些年苏慎一直在干的事儿,田喆心里大概有数。
从他和朐施然同时出现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要坏。
更准确地说,从朐施然的快递来的那天开始,苏慎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样儿。
朐施然是一个催化剂,催动着苏慎心底里被强压下的那点儿怨气慢慢升腾。因为这个,田喆非常讨厌朐施然。
同样讨厌的,还有宋海林。
如果说苏慎自己给自己粉饰的乐观旷达被打碎,朐施然是个催化剂,那宋海林跑不了,是那个最直接的诱因。
当年苏慎和宋海林的事情给家长发现了。具体怎么被发现的,田喆不知道,也不知道后来这事儿是怎么收的场儿,反正闹腾了那一阵,这事儿还没弄出个结果,苏奶奶就出了事儿,他帮着苏慎料理事情,眼看着苏慎面上装得啥事儿没有,还把急匆匆赶回来的他叔叔给骂了个狗血淋头,那一阵,只要垮下来不料理奶奶的后事,他就像个没生命力的行尸走肉,不动弹不说话。
再后来知道了宋庆的事儿。
不知道苏慎和宋海林说了什么,反正宋海林转了学。
再然后就是地震之后。
他眼看着苏慎两只手都泡在血里似的,指甲盖儿翻得不成样子,是用一双血肉去对抗钢筋水泥留下来的印儿,在急救室门口哑着嗓子什么话都喊不出来地流眼泪。
那副样子让人心疼。
他嗓子哑了,说不出话,只能看见他的口型,“我什么都没了,不能再失去你了。”
田喆觉得心脏疼得抽抽。
老天爷真是偏心眼儿,凭什么这么讨厌苏慎啊,他这辈子本来都已经够苦了,但还嫌不够似的,非要让他更苦。
宋海林他妈妈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一来就先扇了苏慎一嘴巴。
苏慎什么话没说,也没躲。
她一腔又急又悲的心绪没处发泄,都转嫁到了苏慎身上,骂他丧门星,骂他命硬克人,克死家里人再克旁人。
田喆听了这话,想上去把她的嘴撕烂。
谁都可以这么骂苏慎,但是就他们宋家的人不行。他知道内情,说句不好听的,他们现在看不起苏慎,嫌他是村儿里的,嫌他这嫌他那,但没有姓宋的,苏慎一家子活得比他们要好。苏家一家人不是苏慎克死的,分明是姓宋的一家给克死的。
可苏慎任她怎么骂、怎么打,就是不动,没听见似的就光盯着急救室的门,一动不动。
但田喆知道,他不光听见了,还记在了心上。
这一席话,扒光了所有隐藏的腌臜。
让苏慎本来就蓬勃着往外冲撞的怨恨见了光飞快生长,迅速冲了出来,不带任何准备时间的,罩住了他。
等宋海林脱离的险境之后,他才跟着安安静静地在病房外边看了一眼,很久之后才转身走了,走得不拖泥带水,是再也不会回头的架势。
宋海林的妈妈端着一副高高在上让人看了就烦的架子。
田喆恨得牙痒痒。
要不是宋家的这些人,苏慎哪至于现在偏执成了这样。本来他心里不好的想法,他的不甘心一直都被他自己压得死死的啊,这么些年了,一点苗头都没有。
偏这些人不给活路。
就连他这个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都觉得滔天地怨。
凭什么你们这些凶手反而来高高在上地拿你们制造出来的悲剧刺被害人呢?
宋海林溜达到门市部转了一圈儿。
门市部还是原先那个人开的,里边的货架结实,在地震里也没被砸坏,现在还接着用。这些年来,社会在进步,门市部也跟着起了个“超市”的名儿,挂上了崭新的牌子,里边也再看不见那些山寨货了。
他在里边转了一圈儿,洗衣粉已经少了,只有一溜竖在那里,是一个很著名的国民品牌,现在大家都流行用洗衣液。他没找着自己想买的东西,只能去了前边柜台上问老板:“老板,还有没有那个,鹰牌的那个洗衣粉?柠檬味儿的。”
老板低头摁着手机,说:“早没了,那厂子倒闭很长时间了吧,现在都用洗衣液了。”
宋海林没说话,买了盒烟,付钱的时候他拿着奶奶的小布袋儿看了看,用里边的零钱付了账,把自己钱包里的钱都拿出来塞进了小布袋子。
洗衣粉没了啊。
出去之后他揪着自己的衣服下摆闻了闻。
全是汗味儿。洗衣粉味儿都跑得差不离儿了。
好几年前,他来这个门市部搬空了这里的鹰牌儿洗衣粉,这个山寨洗衣粉既便宜又多,正是之前苏慎家最常用的。
可不管买了多少,用了这么久,也已经用完了。
想了想,宋海林又觉得自己傻。留着洗衣粉味儿能怎么着呢?
第55章第五十五章
一群宋家的亲戚在家里闹哄哄吃过了一顿饭之后,也没商量出来什么最终解决办法,散场的时候全是耍酒疯儿似的嚷嚷。
等人都散干净之后,宋海林揉揉脑袋,给县里的领导打了一个电话,约了时间吃饭。
这事儿解决起来,其实很容易。
但是他又不得不回来。
一群人聚这儿吃这顿饭要说有什么实际用处,还真没有。但是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