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微乱,暴露了藏身之所,也因如此,才发生了接下来的事情。然而在晟帝觉得眼前那位秀女看到自己后肯定会立刻扑过来示好的时候,后者竟然像受到惊吓的兔子,赶着要去跳窗。
紫宸宫所在地势在整个皇宫中最高,从这里跳下去,非摔个缺胳膊断腿不可。
望着那一抹即将跨过窗棂的身影,晟帝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足下轻点,不自禁地用上特殊的身法,朝窗口移形换位而去。
他潜意识里还不想让对方死,一些事情他还没搞清楚。
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搂住腰,要将他整个人往里带。方钰吓得一脸惨白,觉得那只鬼要把他拖进去吃掉,于是双手紧扣窗棂,仍由晟帝怎么拖都不撒手。
因用力,指尖都发白了。
晟帝也是黑了脸,这秀女真不识好歹。他堂堂大舜皇朝的掌权者,想要什么人没有?至于这般寻死觅活?仿佛跟了她就把她委屈了似的……多大脸?
虽这般想,晟帝仍没松手,恼羞成怒下,不免加重几分力。只听咔嚓一声细微的脆响,这位死活掰不进来的秀女便顺势落入他的怀里,饶是他自己都不由诧异了一下。
方钰不敢置信,望着自己的手出神,他的指骨居然被掰断了。
晟帝见他不说话,只顾盯着手发呆。自己被无视了个透底,他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但想到刚才听到的,又颇为懊恼,俯身将方钰的爪子扯过来仔细瞧,又拨了拨左右手的各三根指骨。
“呜……”
耳边传来一道压抑至极的闷哼,晟帝抬头就见他那双明媚动人的眸子里泛起了水光,晶莹的泪水包裹在眼眶里,要掉不掉。明明很疼,却还要装作不服输的样子,非但不让人觉得矫情,反而给人一种想将人往心尖上宠的感觉。
晟帝不喜欢看人哭,小时候总看到那些妃子在父皇面前哭,每次一哭,父皇就会抛下所有去哄人,毫无原则,甚至一年半载不踏足皇后所在的景凰宫。
直到最后母后病逝的当晚,他那“好”父皇还睡在某个女人的肚皮上。
他当时就觉得那些妃子怎的就那么下贱。为了一个荣宠摒弃一切,甚至不惜大庭广众出卖色相,这跟花街柳巷里的青楼女子有和区别?无外乎所处的场地高级与否。
偌大的皇宫,本该是威严之地,被他的父皇弄得像酒池肉林,淫.欲不堪,可把他恶心坏了。
后来他亲手了解了他的“好”父皇,自己称帝。当上皇帝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宫人们把后宫那些女人全部拖到刑房一个个杖毙。
看着这些颜色姣好的女人在被打时露出的狰狞丑陋的样子,他虽无动于衷,但不得不说,大快人心。总算为他那病逝,实则被人毒害的母后报了仇。
下毒之人,谁也没料到会是那个清高无比,看似与世无争,被父皇特地赐号“莲”的女人。
最后这个莲妃,自然死得最惨。
思绪回笼,晟帝再去看眼前这名秀女,却是说不出的古怪。有一丝警惕,又有一丝不受自己控制的蠢蠢欲动。他确定这人刚才是真的要去寻死。
然而多年的习惯早已让晟帝不敢去轻易相信……
猛地被抱起来,方钰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搂住晟帝的脖子,然后他感到对方也是跟着一僵,不过很快就放松了。
晟帝扫了他一眼,迈步进屋,披着清灰的夜色,进了里屋。
此时方钰不再害怕,甚至很淡定。
这一身金龙暗纹喻意尊贵的华丽黄袍,想不知道是谁都难……
不过不管是谁,只要不是鬼都行。
晟帝将他放到床榻上,转身拿了一个镂空花雕红木盒子扔过来。
方钰手忙脚乱地接好。
“拿去擦。”
头顶上方响起三个不冷不热的字眼,没说擦哪儿,不用想也知道。但手指骨断裂的伤,靠外敷就能治好?方钰不信,可顶着晟帝“快擦,别浪费我时间”的冷漠眼神,他还是乖顺地打开盒子,挖了一小坨敷在左右指骨上。
先是一片清凉,之后便被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代替。
他甚至有一种,指骨断裂的部分真的有在重新长好愈合的错觉。
晟帝收好盒子,不再多言语,脱去靴子后径直上了床,然后掀开被子合衣躺下,便闭上眼。由始至终,不跟方钰有任何更多的交流。
正想着如果皇上霸王硬上弓该怎么拒绝的方钰:“……”
有点儿浪费他表情,但果然如神师所言,皇上没有动他。很奇怪。不侍寝,纯盖被子睡觉,未免不符合皇上大种马的标配设定。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方钰自以为暗戳戳地瞅了晟帝一眼,屋内光线太暗,后者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中看不真切,要低下头,很近很近的距离才能看到晟帝线条利落的面部轮廓。
高挺的鼻子,凉薄的唇瓣,还有那一对斜飞入鬓,衬得他整张脸特别英气霸道的眉。不过方钰更多的注意都被那凶残的睫毛给勾走了。
狭长的睫毛尖部在窗外的月光熏染下镀上了一层青蓝,看着特别柔美静谧。方钰见晟帝呼吸绵长轻缓,一个没忍住,便大着胆子伸出一根手指去碰……
睫毛在指腹轻轻扫过,带起一丝丝□□,可惜手指刚扫了一遍,方钰便猛不丁的看到晟帝的眼睛,不知何时的睁开了,漆黑不见光亮的瞳仁儿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方钰赶紧抽手,但还没抽走就被晟帝一把握住。
“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