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陪伴在方太后榻边, 其他皇子公主们自然也是如此。
因着方太后的病,这年节过得也是没滋没味。便是朝臣也知皇帝正为方太后的病情着急,若非急事也不敢来打搅皇帝。
过了年后,天气稍稍回暖,方太后似乎也精神了些, 清醒的时候也多了一些。
有一日,趁着天气还好,方太后吃了药后精神也好, 竟是十分难得与皇帝说起大皇子与二皇子的亲事来:“琪哥儿和瑜哥儿都是快大婚的年纪了,倒是不好叫他们被我耽搁。”
皇帝闻言不由红了眼眶:“他们小孩家,年纪也轻,哪里就这样急了?如今就盼着母后早些养好病,到时候也好替他们掌掌眼,挑个合心合意的皇子妃。”说罢,还勉强露出笑容,“指不定,再又几年,您就能抱上曾孙了呢........”
方太后却是摇了摇头:“去岁时,许氏便要替琪哥儿选妃,结果中间出了安和公主和亲之事,再就是我的病,反是把琪哥儿的事给拖后了。如今我要去了,他们两个做孙子的还要跟着守孝,岂不真给耽搁了?”
皇帝被方太后那“守孝”二字说得眼底酸涩,几乎便要掉泪。他掩饰般的侧过脸去,咬紧牙关,颊边肌肉都是紧绷着的:“母后这话说的......”
方太后却是握住了皇帝的手。她素日里冷淡刻薄,对着皇帝时也没多少好颜色,如今却忽然变得态度温和起来,便如真正心系爱子的慈母一般,轻声道:“你啊,若是为我好,就该趁着我精神还好,早些给琪哥儿、瑜哥儿定了亲事,也叫我瞧瞧孙媳妇,这样才能安心呢。”
皇帝不禁哽咽,随即便也点头:“朕知道了,就依母后之意。”
方太后略缓了一口气,随即又笑叹:“只可惜皎皎还小........”
皇帝再忍不住,眼泪跟着便掉了下来。
方太后一手握着皇帝的手掌,一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着,语声低沉柔和:“自阿琼去后,我原是再不想理会那些俗物的,倒是没成想又替你养了一回女儿........你当年已是辜负阿琼,如今我也不与你唠叨那些旧事,但你也得答应我:一定看顾好皎皎。”
皇帝连连点头:“皎皎是朕的女儿,朕自是会好好看顾她的。母后万不必担心。”
方太后的目光却从皇帝的面上移开,她看向窗外那压满了白雪的枯枝——那雪似乎不重,但是就那样沉甸甸的压在枝头,枯枝似是不堪重负,随时都会被压断。
方太后看着枯枝,轻缓的道:“皎皎这几年一直养在我身边,我这儿难免偏心她些。且她心地柔善,便是受了苦也不爱往外嚷嚷,倒是叫我怪不放心的。本还想着,等她大了,替她寻门好亲事,看着她出嫁........如今,到底是不能够了........”
皇帝几乎说不出话来。
方太后却叮嘱他:“我库里还有些东西,是留给皎皎的,庄嬷嬷也知道。到时候,你先替我给皎皎存着,慢慢的给她。”
她这是怕一下子给姬月白太多东西,反叫人看出偏心,姬月白招了人眼,这才想着借皇帝的手一点点的给。
皇帝点头应了:“朕都知道的,母后只管宽心便是——这几年,也是多亏了皎皎一直留在母后身边替朕尽孝。”
方太后点点头,微微阖眼,倒是没再说话了。
皇帝生怕方太后有个万一,伸手试了试脉搏,见方太后只是睡着,这才略松了一口气。
皇帝稍稍缓了一口气后便叫人打了水来,重新梳洗过后方才又想起了方太后适才的话,于是便起身去寻许贵妃——如今许贵妃掌管宫务,这大皇子与二皇子的婚事终究还是得她帮着打理。
这个时候了,皇帝心里正烦闷,自也没心情与人绕弯子,揉了揉眉心,直接便道:“母后病成这样,心里却是惦记着琪哥儿和瑜哥儿。你也上上心,先抽出手,把他们的亲事办了——总是要叫母后宽心才是。”
许贵妃便是再直爽也不得不哽一下,然后才委婉的道:“这也太匆忙了?”皇子大婚前后至少也得准备个一年,可瞧着方太后的病情和皇帝的口气显然是想在这一两个月就给办了——这又不是吃饭喝水,哪儿那么容易。
皇帝却道:“朕知道这事是有些难办,可到底是母后的念想。且民间也有冲喜一说,说不得母后这做祖母的瞧着两个孙子的喜事儿,一高兴,喜气儿一来,病就好了呢。”
许贵妃也是名门出身,自幼饱读诗书,素来便将冲喜一流视作邪门歪道。然而今日却是从皇帝这位一国之君口里听了冲喜之说,竟还是叫她的宝贝儿子去给人“冲喜”?
真是荒唐到了极点!
偏偏,眼下方太后病势沉沉,皇帝的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许贵妃素识时务,此时自然也只能先低了头,恭谨应了:“妾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短,你们先将就下,我思路快理顺了。
晚安! (*╯3╰)
☆、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