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把后备箱打开。”林占阳拍打车皮催促着。
不!不要!不能打开,尸体一定会被看到!指尖颤抖着摸向后备箱开关,却迟迟不愿使力。细密的汗珠由额头滑下,沾湿了睫毛,邵离抬起袖子擦拭。
“不用看了不用看了,臭了还不赶紧扔了。”
“好歹是半扇猪,扔哪都怕吓到人,就这么耽误了。”
警察嫌弃的驱赶着糟糕的气味,又扫了眼面色苍白的邵离,话却是对旁边的林占阳说的,“他是不是不舒服?别让他开车了,不安全,前面刚出了事故,你们最好绕其他路,不然三四个小时也不一定过得去。”
“我也不想啊,老家出了点事,赶着回去,一着急忘了带证件。”林占阳给自己点了根烟,顺手也想递给那警察一根,意料中的被拒绝,“岗位上不能抽烟吧?真辛苦,我们这就去服务区,是该让他休息一下,昨晚着凉了,正发烧呢。”
“行了,快走吧。”
车窗闭合的瞬间,还是听到那警察烦闷的嘟囔着臭死了。耳朵里全是纷乱的谈话声,一会儿是警察的,一会儿是林占阳的,邵离直到走进服务区餐厅,都还没从之前的恐惧中缓过神来,游魂似的坐在餐椅上发呆。
“你吃什么。”
吃什么?不知道,不饿,什么都不想吃,邵离下意识地摇着头,对方不再继续追问,低声留下一句“别乱跑”便转身离开。
偌大餐厅挤满了人,或大声喧哗或交头接耳,还有碗盘碰撞的声响,各种各样的噪声像成群的蜜蜂在耳边飞舞,不时还有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穿梭在人群中,投来异样的目光。
好吵,吵死了。
那一双双眼睛看起来那么漠然,又似乎不怀好意,他们在窥视什么?难道有人发现了尸体?他们会不会告密,会不会报警?
远一点,离我远一点,不要靠近,不要试图窥探我的秘密!
“先生,你还好吗?”
不要带着这么虚伪的笑容靠近,我好,好得很!邵离紧紧蹙起眉头不想搭理服务员的询问,不安的推搡着。
“他不好。”
林占阳冷硬的声线像火焰中的一滴冰水,仿佛整个世界都因此消去躁热,变得宁静清凉。邵离贪婪的闭上眼睛侧耳倾听,多一点,想听再多一点。
“他在发烧,给我一杯温水可以吗?”
“好……好……”女服务员很懂得察言观色,她感受到了这高大男人对她的排斥和驱赶,尽管有些不悦,她还是微笑着倒来一杯温水,机械化的说着“用餐愉快。”
白粥和青菜被推到面前,邵离下意识接过来,柔润的粥汤滑入喉咙,抚平了咽喉的干涩刺痛,也让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此刻,他才有闲心审视坐在对面埋头吃饭的男人。他在猜测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久前与警察对话的一幕幕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和谐,像是早已习惯用那样的方式和警察打交道。
惯犯?还是原本的工作就与警察有关?不,这个可能性也太离谱了。会是什么样的理由呢?那副圆滑世故的样子,与此刻相比,完全像是另一个人,差异大到让人不敢相信。
“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南堰?”
对方头也不抬,吞咽下一口米饭,咕哝着回答,“有事。”
好吧,这显然是不打算开启话题的态度,邵离无聊的继续喝粥,他也想不通为什么,林占阳身上的芒刺和戒备比起昨晚,已经微弱得可以被忽略,发生了什么吗?他总觉得对方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是态度?还是举止?
也许有意也许无意,他发现林占阳已经不止一次在自己感到困扰的时候,帮自己扫除引发不快的源头,好像母兽护着自己的幼崽。
邵离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脸上阴一阵晴一阵,终归惹的对方忍不下去。
“你为什么吃劳拉西泮?”
突如其来的问题戳刺到邵离最不愿面对的痛处,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溃散,不悦的瞪着林占阳,“怎么了?”
“我母亲抑郁症,也吃过这个。”
心中猛然一震,莫名产生想哭的冲动,他不确定林占阳是否能深刻体会自己苦恼,他不愿说,因为没人愿懂。
“她一定活得很辛苦吧。”似在说着不相关的人生,又似在倾诉自己的无奈,邵离扯出难看的笑容,出于本能的试图安慰面前神情冷漠的男人。
“嗯。”林占阳给出肯定的答案,“她曾试图自杀,也试过拉着我一起自杀,虽然都没有得逞,但因为长期情绪压抑,得了胃癌,现在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第一次,听到对方亲口说出自己的故事,邵离感到莫名开心,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这就是我要回南堰的理由,我母亲在南堰。”
不管这个故事是真是假,邵离知道,林占阳赢了,不管未来等待他们的是怎样的制裁,此时此刻,邵离只想要帮助林占阳回到南堰,回到那个有母亲存在的城市。
有个人在等待自己,这是何其幸福的感受。
不被等待,也不被期待,孤身一人的生活比落叶都凄凉,他真的找不到存在的意义,当绘画也不再能吸引人们的眼球,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存在于这个毫不友善的世界。
如果可以,即使短暂到只有这段路途的时间,他也愿意尝试,被某个人永远铭记在心里,至少在此后的某一天,无论生或死,总能有个人证明自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