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会,只是想逃,拼尽全力逃离有那个人存在的空间,仿佛空气都被沾染了那股窒闷的味道。
呼吸,心跳,全乱了,他甚至想要开口大喊救命,可喉咙却像是被一双无形大手紧紧扼住,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总算找到你了。”
那不是人在说话,是恶魔,是疯子!手臂肩膀传来的剧痛,堪堪将好不容易尘封的记忆再次挖出来。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还是那阴阳怪气的声调,让人从骨缝里感到森森寒意。手臂被反剪在身后,脸颊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墙面,邵离痛苦的咬着唇不敢出声。药物,殴打,囚禁,烙印在心底深处的恐惧让他无法做出任何反抗行为。
后颈传来强烈的压迫感,指节暧昧的沿着脊椎一路向下,停在腰椎的某一处猛然使力。剧烈的刺痛让身体瞬间失去力气,邵离受不住的发出一声惊叫,双腿发软扑通一下跌跪在地上。
这样恶心的手段他不知自己究竟体验过多少种,难以言喻的疼痛连伤痕都不会留下,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承受了什么。
“还跑不跑了?还敢不敢跑了?”
“不……不跑了……别打我,求你别打我……”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我不要回去,不要再回到那个比地狱还可怕的地方!
身后一阵闷响,有人跌倒了,他不敢回头去看,拳头撞击皮肉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有人在争吵,可耳朵里嗡嗡响着听不真切。
整个世界都变得嘈杂起来,身边何时多出那么多身影?每个人都顶着神色不一的面具看着这场闹剧发生,他们指指点点,或笑或骂,站在相对安全的地方说着事不关己的风凉话。
“滚,看什么看?”
冷硬的声线像是暗沉海面上的灯塔,让邵离的思绪回归些许清明。这是谁的声音?让人如此安心。
“站得起来吗?”
搀扶着自己的这双手也温暖得让人如此眷恋,让他有了足够的勇气无视身后愤怒的叫骂。邵离乖乖坐进副驾驶,接过递到面前的水瓶和退烧药,压抑着发自内心的排斥感,仰头将药片吞下。
车辆再次行驶在高速路上,邵离有些昏昏欲睡,仿佛多年来的失眠症状全都是假象。难道是坐在车里睡比较舒服?如果早知道效果这么好,早就尝试在车里过夜了。
但是……真的是因为这辆车吗?邵离偷偷瞄着正在认真开车的林占阳,对方唇角边的淤青隐约冒出血丝,看来刚刚的暴力行为中也吃了点亏。手像着了魔似的不受控制的抬起,指尖轻轻拭去尚未干涸的血迹,引来‘嘶’的一声痛呼。
那双冷漠的眼睛里还残留着尚未退却的戾气,邵离惊讶的发现,他并不会感到害怕,他觉得此时应该说些什么,至少应该道一声感谢,只是这么矫情的话,他说不出口。
“你生病就是因为他?”
这问题还真是一针见血,让人连否定的底气都没有,邵离捂着眼睛不让发红的眼眶被看见。他想哭,很想,这种心情复杂到难以用言语来表述,对那段日子的恐惧之情,已经远不及终于逃离的兴奋感来得强烈。这些年每每从梦中惊醒,总是要百般确认自己真的安全了,而这种真实感直到此刻才彻底填满彷徨的心。
“是。”邵离有些不情愿的回答。
“他是谁?”
是谁?邵离犹豫了,不是他不想说,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对。时至今日,已经不知该如何界定那个人的存在,从福利院里的兄长,成为法律意义上的养父,又从实习医院的领导,成为囚禁自己不断施暴的罪犯,他该用哪一个身份当做答案呢?根本无从选择。
“他虐待你为什么不报警?”
“家里没有放任何通讯设备。”
“我是说逃出来以后。”
脸扭向窗外,邵离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紧抓着这个话题不放,他不想说,一个字也不想再说。在那些可怕的事情发生之前,那个人是真的爱护着他的,待他如亲人,处处帮衬,这份恩情无论如何也不能抹杀,这叫他怎么做得出起诉或报警这样的事。
“你又为什么要问这个?”邵离有些不悦的反问。
对方略有停顿,随即有所选择的回答说,“我母亲也是这么疯的,只不过她是被抛弃,你是被纠缠不放。”
被抛弃吗?和自己的痛苦比起来,抛弃反倒是一种解脱吧,“他们分开了?”
“嗯。”
“也好。”
看似无意义的一句低语,在彼此耳中化为截然不同的含义。邵离揉着酸痛的眼睛,勉强自己笑起来,许久不曾使用过的表情显得那么僵硬且生涩,他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林占阳态度发生改变的理由。
“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你母亲的影子?”
“我只是能明白你活得和她一样累。”
“谢谢同情,不过我不需要。”邵离转了个身,侧靠在车窗上准备打个盹,反光镜里悄然出现的黑色轿车正逐渐靠近,待距离终于近到能够看清车牌的时候,邵离只觉头皮发炸。大事不妙!他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生怕通过反光镜与那双充满恶意的眼睛对视。
“快……快开,那疯子追过来了!”
第9章追逐与祸事
林占阳早已发现有辆黑色轿车一直在后方跟随,这段路货车和大巴很多,不适合频繁变道,他以为那辆车仅仅是懒得超车而已,哪想到还是刚才那个混蛋穷追不舍。
“坐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