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楼’接了!”
钱管家大喜过望,举高了杯子敬酒:“闻老板真是爽快人,我家老爷不会亏待你的。”
小敏蹲在门口偷听,觉得不开心。
她打听过了,钱管家的老爷开钱庄的,很有钱,可实在不是什么好人;还有那汪大人,就会摆官架子。官商一家亲,白脸黑脸轮流唱,一个想着法儿从老百姓的手里头掏钱,另一个卯足了劲往上爬,其实都是一条船上的。
这委托,闻五接得爽快,恐怕到时候要遭人骂。
小敏忿忿然跺脚,跑去找苏瑛商量。
苏瑛不在房里,等到晌午,钱管家都走了,闻五醉醺醺地倒在地上,从一叠银票里抽出一张,给小敏:
“拿去!!——买米酒团子!”
小敏忍无可忍,踹了他一脚:“起开!”
随后将一身酒气的闻五扔进浴桶里,几盆凉水兜头浇下去,怒声质问:“你真要帮那钱万金捉贼?”
“……都接了委托,怎么还问?”
“能不问么?!——那种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老狐狸,就该偷光他的钱!”
闻五被凉水浇了透心凉,牙关都在打颤,哆哆嗦嗦地要爬出浴桶。刚冒出了一个头,又被小敏撩袖子按了进去,“咕噜咕噜……”水面冒了一串儿气泡。
这时候,苏瑛回来了,倚着门框看热闹,唇角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闻五吃力地从小敏的魔掌下探出头,指责:“你都不管管她吗?”
“汪大人的府上遭贼,卷宗失窃,这才找上了‘买卖楼’,重金委托。”
闻五抓住重点:“重金?”
苏瑛从袖子里掏出几个金锭,掂了惦,说:“份量很足。”
“嘁!还是钱管家出手阔绰!这年头,当官的不如去做买卖啊!”
闻五爬出浴桶,揉了揉撞到木板的脑门,目光不经意间落到窗外天元街上巡逻的赤卫军身上,恰与宣于唯风的视线对个正着,立即嘻嘻笑地摇了摇手。
“那是……宣于大人?”小敏惊道。
“什么‘大人’的,怎么没听你喊我‘老板’呢?”闻五嗤鼻,手指头冲苏瑛勾了勾:“苏瑛,老规矩,你去汪耀的府上,我去钱家,那个小敏……你跟谁?”
小敏一头雾水:“你们……?”
“嘘!不要问!”
苏瑛走过来,牵起小敏的手,笑得极为温柔内敛,宛如枝头摇曳的艳丽春花。
“苏大哥?”小敏懵懵懂懂。
苏瑛轻轻“嘘”了声,低声含笑:“小敏,这个时候,你要相信闻五啊!”
月黑风高,钱府并不安生。
黑影穿梭,无声无息。
锐利的双目犹如出了鞘的利剑,散发出凌厉威慑的光芒。
翌日,后院的护卫倒了一地,再看空空如也的小金库,钱老爷一声凄惨的哀嚎,跟着倒地不起。
闻五瘫在大柳树上扣指甲,斜眼看见赤卫军的明山买了油饼,打着哈欠走过来。
“咦?——明大人啊,这么早来天元街巡查?”
闻五笑嘻嘻地打招呼,明山依然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掀起眼皮施舍个眼神,又走远了。
闻五继续喊:
“明大人,我欠宣于唯风一个人情,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提呀!”
☆、第十二回 三人行
苏瑛带小敏去汪大人的府上,闻五自个儿去了钱府。
钱府一反先前扣门小气的作派,这次迎接的派头可以用“财大气粗”来形容:钱管家亲自迎接,好酒好菜摆了满一桌,几个貌美的奴婢伺候,居然还请来了吟霜楼的头牌喝小曲儿。
闻五乐呵呵地受了,整了整衣襟,捏起小酒杯,立即有调|教得温顺可人儿的奴婢斟酒。他不禁有点儿醺醺然,浅酌一口,听着小曲儿,嘴角都要裂到了耳根。
傍晚,闻五被拉到了花团锦簇的别苑里。
钱管家叹道:“这里面是我家老爷的心血,闻老板可不要辜负老爷的厚望,把那贼人拿下!——事成之后,闻老板尽管放心,我家老爷必有重谢!”
“没问题!那贼么……要死的还是活的?”
“当然是活的!那贼人偷了钱府少说也有十几万两银子,就算要死,哼,也得先把钱全吐出来!”
闻五不以为然地嘀咕了一句:“就那点儿钱,早花完了罢。”
钱管家正要走,听他嘴里嘟嘟囔囔的,下意识扭头问:“闻老板说什么?”
“呃哈,没啥呀!”
闻五挠了挠头,打了个哈哈:“这院子真漂亮,钱老爷真是好享受啊!”
钱管家笑眯眯地虚应了几句,挺着土财主似的大肚子走了。
闻五敲了敲脑袋,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怕了他不成?他脚步不稳地跳上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上,想吹吹酒气。
这时候,一个脆嘣嘣的童稚声音突然响起,依稀就在耳朵边儿上,吓得闻五霎时睁开眼,环顾左右,没人呀!
“嘻嘻,你在找我吗?——你低头,就看见我了。”
闻五依言低头找,这才看见墙外一棵枝干嶙峋的酸枣树上趴着个小男娃。
小男娃脏兮兮的花脸儿有几道抓印子,衣裳好几处都划破了,见闻五看过来,又捂住小嘴儿嗤嗤笑。
“你好呀,小娃娃!”闻五主动打招呼。
“我不叫‘小娃娃’,我叫金宝。”
“小金宝儿!”
闻五探出半个身子,伸长了胳膊,说:“来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