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绝望的闭上眼睛,自暴自弃道:“任你处置吧。”
谁知肩膀上的重量一轻,陈珺收剑归鞘,笑道:“不错,很大胆,以后也不怕你被人欺负了。”
清平一脸茫然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又变脸了,当真是比翻书还快。陈珺温和的摸了摸她的头,郑重道:“李清平,我现在说的,你都要好好听着。”
她从袖中抽出一封文书,看着清平道:“这是河西郡李清平的文书,此人出生河西李氏,父母皆在琼州,乃是良民,已经过河西郡官学的认证归档,你要收好了。这上面记的年纪比你现在大了四岁,有了这个,你现在就可以去长安官学中读书。”
清平目瞪口呆,颤着手取过那封文书,打开一看,正如陈珺所说的,这上面记录的人和她同名同姓,却比她大了四岁。十八岁,正是长安官学允许入学读书的年纪。
她捧着这封文书,陈珺却道:“光有这些还不够,这是你的生辰籍贯文书证明,你在河西官学中读书也必须要有证明,长安官学文牒,各郡,州府衙的文书,这些东西你都要放好了,万万不可丢失,一旦丢失,补办时必然能察觉出那身份的漏洞。除非你考取功名,把这个身份坐实了,否则.......”
她话没说完,清平也知道这冒名东西装到一个锦袋里,对她笑了笑道:“清平,咋们真要分开了,你是个好孩子,有自己的主意,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罢。”
清平脑中一片混乱,忍不住问道:“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她跪坐于地,复而再拜,道:“我要,我以后要如何报答你呢?”
说完又觉得有些可笑,以陈珺的显赫家世,可能这些对她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但对自己来说,有了这个身份,能进官学读书,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如果说她之前考虑的是如何去自谋出路,找个活计填饱肚子,那陈珺给的这些东西,就是通向阳关大道的捷径。
陈珺眼中浮现出一种奇异的色彩,她笑着摇摇头,低声道:“你觉得你要怎么报答我呢?在贺州时我就告诉你,只有在又能力之时才有资格说报答的话,你现在还太早了。”
清平沉默的看着那个锦袋,忽然陈珺取了火折子,把卖身契点着一烧,丢向窗外,道:“这东西不能留着,家世不清白者不可进官学,你要牢牢了。”
“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清平,你只是万万人中的一个,谁也不知道你究竟会走到哪里。”陈珺轻轻拂过剑鞘上的纹路,道:“你只有你自己了,以后.......你也只是你自己。”
清平默默行了一个大礼,把袋子装在胸口,低声道:“小姐曾与我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恩情还恩,不必偿情’,但在我心中,情义才是最重的,这份恩我自会报答,情我也会偿还。”
陈珺低头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定然不会说出我的事情的,你只要做好这一点,以后见着我也要装作不认识,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又觉得十分有意思,道:“我等着你,报恩偿情的那天。”
清平看着她道:“此番辞别,不知何日再见,望您珍重。”
陈珺点点头道:“你也是。”
清平下了马车,刘甄忽然冲出来抱着她,眼圈红红的,悲伤道:“清平,你真的要走吗?”
清平也有点舍不得她,但还是说了实话:“是,我要走了,刘甄,你多多保重。”
刘甄硬塞给她几张银票,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肯定用钱的地方很多......拿着吧。”
清平没有推拒,放在怀里,刘甄握着她的手道:“你要,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清平点点头,马车已经缓缓向前动起来了,刘甄见状回到车边上,向清平挥了挥手。
长安城外阴云密布,陈珺目送马车远处,突然有人叫道:“下雪了!”
一片洁白无暇的雪花慢慢落了下来,接着越来越多的雪花从天而降,清平一算日子,原来已经十一月了。
雪花飘飘洒洒,纷纷扬扬,落在往来人们的头发上,衣领上。清平想起那日离开长安之时也是大雪天,天色沉沉,仿佛未卜的前途。
她接了一片落雪,让它化在手中,她仔细端详那雪消融的过程,而后下定决心般,向长安城门走去。
铅灰色的云朵铺满了京都上空,仿佛没有尽头。从云层中落下无尽的雪花,每一朵都不一样,雪花的棱角折射出细微的光,好像是这世上千千万万人的眼眸。
北风温柔的卷起雪花,仿佛是无形之中掌控命运的手,卷起人间悲喜苦乐,飞向更遥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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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长安礼部分属。
清平关上门,坐在炉边烤火,门外已经到了隆冬腊月,滴水成冰的时节。
她边上是几位同僚在大谈长安美景,说等到休沐定然要去看看。
清平也有点好奇,凑过去听了一会。
京都有三景。
其一,崇祯山上冬赏雪,寄住于山中的清虚观,晴雪之日,邀几位好友,拥炉于松园中,谈诗论文,伴以青松映雪,尽显儒士风雅。
其二,□□楼上中秋赏月,临近繁华的西昌街,年初庙会或元宵灯会,自是一片璀璨,火树银花,一夜鱼龙舞。
其三嘛,揽月湖畔赏烟柳,其景不分四季,更有红袖添香,美酒作伴,是京都世家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