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无异于当头一盆凉水泼下,清平眉头拧了拧,挺直了背,不让自己输了气势。她虽然知道自己和楚晙前尘旧事扯不清理还乱,以后的日子也就这么不痛不痒的磨下去了。但万万没想到楚晙手起刀落,来了一招快刀斩乱麻,连片刻都不容回转,只逼着她再次做出选择。
只是这次不同于四年前长安城门前分别之时,清平非常清楚的明白,吴盈的前程就在她的一念之间了。她这方心念急转,楚晙却步步紧逼,语气却平淡非常,道:“这就是你的深情,你的厚谊?也不过如此罢了,只是可怜你那好友了。”
她这话说的清平心中怒火中烧,她握紧了袖中手,掐了自己几遍才冷静下来,道:“她的生死前途不过是在殿下的转念之间,哪里是我一句话就可以决定的?只是凭白无故拖累了旁的人,我人微言轻,怎比殿下金口玉言!”
楚晙盯着她,眼睛不眨一下,极轻的说道:“若是你一句话便可以了断此事呢,你说话又是否算数?”
清平脱口而出道:“那我自然就是殿下的人了!”
楚晙往前跨了一步,站在她面前,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清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回想自己刚刚说的话,感觉楚晙早就设好了圈套,就等着自己傻傻钻进去呢,堂堂信王,居然如此行事!她难以置信道:“你——”
楚晙轻描淡写道:“金口玉言?那就这么说定了。”
清平刚想反驳,却见她眼中溢满笑意,不复方才的盛气凌人,连眼角眉梢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楚晙眨了眨眼睛,宫灯在风中转了一个圈,散落的光点倒映在她深色眼眸中,仿佛蕴藏着温柔的星子。清平心中胀满难言的感觉,在夏日微醺的夜风中,像饮了酒般,竟然有些头晕起来了。
楚晙提着灯,清平怔怔的看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两人就这么站着,清平只觉得身在云端一般,轻飘飘的不着地。她什么想说的话都想不起来了,楚晙仔仔细细看了她一会,道:“你不是要反悔吧?”
清平差点一口气岔了,她回过神来,有些困窘和不知所措,楚晙握着灯柄,递给她,道:“给你的。”
清平接过宫灯,不解道:“给我的?”
楚晙笑了笑,以手掩嘴,无奈道:“今日是你十八生辰,莫不是忘了?”
清平恍然大悟,琼州习俗,女儿十八的生辰会得到一盏由父母亲手制成的灯盏,意为前途光明。灯柄上还留着楚晙的体温,想是一路握在手里不曾放下的缘故,清平低着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那盏灯做的精致无比,虽是简单的宫灯样式,灯罩上却有一行题字——“海清河晏,太平盛世”。
这字眼熟的很,下面的私章只是一个‘珺’字,清平无措的提着灯,楚晙摸了摸她的头,将她耳边的落发撩起,道:“清平,遥叩芳辰、生辰吉乐。”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我一个单身狗要写谈恋爱的故事啊风暴哭泣!
第61章 科试
“生辰......”清平握紧了灯柄, 是了, 今日确实是她的生辰。与她身份文书上的不同, 但这才是真正的日期。
她前几年的生辰都是和同窗好友们一起过的, 去外头饭馆一同吃个饭,这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说着年岁渐长, 但她至始至终都明白,文书上的出生都是假的。这盏灯唤醒了她尘封久矣的记忆, 她才恍惚想起自己真实的年龄。
楚晙道:“你歇息吧, 我走了。”
清平有些迷茫, 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快,一时难以应对。晚上的风有点冷, 她缩了缩肩膀, 感觉清醒了一些,握着灯去送楚晙,到了门口, 楚晙道:“就送到这里好了,你回去吧。”又见她穿的单薄, 便解了外袍披在她身上, 只是两人身形相差略大, 这袍子披在清平身上,看起来就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顽皮少女似的,不知怎么的心中就有些愉悦,帮清平系好胸前衣带,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鼻尖, 楚晙道:“衣服借你穿,要还的。”
清平明白她的意思,要还的怕不是衣服,她是在等自己送上门呢,衣服不过是个由头罢了。事到临头,清平只得道:“是,我知道了。”
楚晙一扬眉,在门外注视了她一会,清平被她看的有些拘谨,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楚晙才道:“真知道了?不会是敷衍我的罢?”
清平恨不得她赶紧走,忙不迭点头,楚晙嗤笑一声,出了门,消失在夜色中。
清平等她走了,才关了门,拎着灯回到书房,书房的烛台被拿到正堂去了,她将灯盏放在桌子上,以作照明。她瘫在椅子上,望着宫灯,痛苦的叹了一口气。
她就这么歇了一会,只觉得思绪堵塞,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脑子里仿佛被人塞了一团浆糊。忽地闻到一股淡雅檀香,她全身一僵,还以为是楚晙又回来了,疑神疑鬼了半天,才发现是身上衣服发出来的。她手忙脚乱解开外袍,浸透檀香的袍子沾染了她的体温,附在她的单衣上些许,清平脸顿时不争气的红了,她胡乱把袍子堆在桌子上,又差点把灯盏撞到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