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受吗?”沈遥盯着他瞧了瞧,伸手又抵上他的后背。
玄七伸手拦下,道,“谢公子,玄七已经无妨。”
“还要死撑?!你肩膀、肚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瞒着我?”沈遥眉头拧成川字,越说越是心疼。
“……”玄七低下头道,“玄七知错。”
“真是被你气死了!为了执行任务,连命都不要了么!”沈遥深吸了口气道。玄七抬起头看他,沈遥扶在他肩上的手动了动,微微皱眉。
“你俩快分开!”随着这个声音,一个人影出现在两人身边,伸手便要将两人分开。
“庄主!”玄七看清那人,惊呼起来,伸手便推沈遥。
沈遥放开他,自草地上站起,一把抓住陆藏名的胳膊,对他提起拳头虚晃了两下,道,“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玄七本已调整为跪姿,听沈遥这么一说,诧异的抬头看去,正对上陆藏名的目光,陆庄主此刻一双虎目睁得圆圆大大,并无半分威严,竟有些天真可怜。玄七在他脸上看到了些许未干的泪痕,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忽然,陆藏名两眼一挤、嘴角一扯,用孩童般的语气对他嚷道,“这人欺负我,七七快救我——”
玄七瞪大了眼睛,脑中一瞬空白。
……
三河镇依山傍水,镇西口三河交汇,水流奔腾。镇内青石板路纵横,白墙黑瓦错落,此时正值午后,街上贩夫走卒叫卖不断,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镇南荣昌巷的回春堂,是镇上最为有名的医馆,坐诊的韩大夫有一套祖传的针灸术‘灵枢针法’,这套针法不针全身穴位,只针耳朵,却能治全身之病,当真是‘回春妙手’。你去找他准没错。听说啊,韩家祖上可是前朝归隐的御医呢。”
絮絮叨叨的说着,找他问路的三人看起来风尘仆仆,除了和他说话的这个穿月白衣袍的年轻人,其他两人似都有恙在身。
一个中年男子坐在马上,另一个穿黑衣的年轻人牵着马。那黑衣青年身姿挺拔,神色沉静,如果不是他惨淡的唇色和苍白的面容,真看不出他其实身体不适。
那个中年人则明显有些奇怪,顶着一张成熟刚毅的脸,表情却如孩童般天真无邪,两腿在马上时不时的晃悠几下,嘴里喊着“驾!驾!”,看起来疯疯傻傻的。
黑衣青年每每见状,都要走过去,把他的脚往马镫里塞一塞,小声安抚。而月白衣袍那人,目光时常在黑衣青年身上流连,只是黑衣青年专注牵马,好像很少发现。
这几人,是兄弟俩带着父亲来看病,还是仆人陪着老爷、少爷来求医竟有些看不明白。
“这里就是荣昌巷了,往里走一小截就能找到回春堂。”来到巷口处,小哥朝巷子里指了指道。
“多谢你了。”沈遥掏出一小串铜钱,递给小哥。那人拿了钱,兴高采烈的走了。
“七七,让马跑起来呗,驾!驾!”陆藏名的声音再度响起。
沈遥回头对着马上道,“哎,我说你莫不是装傻?不然为何偏偏记得住玄七的名字,还‘七七’、‘七七’喊个不停?”
“哼,我才不傻,我是藏名山庄大大大庄主,你才傻,你全家都傻。”陆藏名在马上晃着头道。
沈遥气得咬牙。
玄七劝道,“公子莫再逗弄庄主了。”
沈遥顺了顺气,问他,“累不累?马上就到了。”
“不累,得尽快找人帮庄主诊断一下才好。”
沈遥看着玄七忧心忡忡的样子,扬了扬眉道,“走啦,我觉得我们能遇到个好大夫,实在不行,还有山庄的药堂呢,肯定能治好。”沈遥伸手想去拉玄七,碰到他袖子的时候,忽然手又转了方向,拉过玄七手里的缰绳,对他笑笑,往前走去。
玄七赶忙跟上,目光瞥向缰绳,眼眸黯沉了一下。
春夏季节交替,生病的人也多了起来。
回春堂内小孩哭大人嚷,很是吵闹。
两个坐诊的大夫桌前都排了不短的队伍。
沈遥在医馆里随手拦下一个学徒,点名请韩大夫诊治。
学徒道,“师傅今日不坐堂,咱们医馆的陈大夫、刘大夫医术都很高明,您在这里排队等候即可。”
这时,一个尖声尖气的妇人声音响起,“你们韩大夫现在心黑的狠吶,轻易都不肯给人施针,还是他妹妹在的时候好,哪会要人加那么多钱才给针灸。”
沈遥扭头一看,那妇人有四五十岁,不知得了什么病症,脸色蜡黄不堪,正对着一个大夫嚷嚷。
“大婶,您的病抓几服药先吃吃看,也不一定非要针灸。”大夫把手里的方子递给身后的学徒,轻描淡写的道。
“我不信,你们就是想靠卖药多赚钱吧。”大婶一边抱怨着,一边跟着学徒去了药房。
沈遥挑了下眉,自怀着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面前的学徒,道,“麻烦了。”
学徒看了下银票上的数量,立马堆笑起来,道,“几位跟我去后堂,我向师傅通报一下。”
医馆后堂。
韩思景松开搭在陆藏名脉上的手,捏了捏自己下巴上的一撮小胡子,他三十多岁的年纪,穿了一身鸦青色长衫,起话来慢条斯理,“你家老爷乃是毒气上脑,影响了心智,只是这毒,似乎成分复杂,想要完全驱除,得下一番功夫,韩某先给他开一些解毒益气之药,看他服后的效果,再进一步调整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