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潜之前还在金蕊面前自称老人家,现在胆子肥了,恬不知耻地让他喊自己哥哥,还觉得理所应当。
“哥哥。”小金蕊软软地唤了声。
“……嗯。”卫潜脸红了,他被这奶声奶气的小奶音喊得心软腿也软,回应起来居然有点儿羞于启齿,不由得在心里默默祈祷,小变态千万别变回去。
卫潜这双手灵巧得很,扎了个漂亮的小辫子之后,看了半天觉得有些不对,怔了片刻,小金蕊衣裳上的白菊飘啊飘,他忽而想起自己身上还有小变态的花。
他让小金蕊转过来,拿出小雏菊,缀在他的辫子上,端详了片刻,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
小金蕊揪着卫潜给自己新编的辫子,摸了摸小雏菊,又看了看蹲在自己身前的卫潜,忽然笑盈盈地扑上去,揪住卫潜的衣领,在他脸上啵叽亲了一口,响亮无比。
“谢谢哥哥。”他亲完之后,似乎有点害羞,低着头绞衣角。
卫潜被他这一下弄得愣住了,他脑子里不自禁地闪过金蕊亲他一口的画面,顿时头皮发麻,忙使劲晃脑袋,企图将这惊悚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
“上来,哥哥带你去吃东西!”野草疯长得太高,能将小小的金蕊完全淹没,卫潜蹲下来,拍拍自己的背,打算背着金蕊去集市。
他总觉得抱着孩子奇奇怪怪的,莫名其妙地就有一种……自己成了孩子他娘的感觉。
金蕊听话地上去了,搂着卫潜的脖子,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勒疼他。
风轻轻地吹,日头尚柔,暖暖融融,纤长的草拍着大腿,偶尔缠住脚踝,乌嘴的燕子衔着春泥掠过,浅蓝的天上飘了薄纱般的云,地上有星星点点的小野花,离集市再近些,远远地传来小贩叫卖的声音,喧嚷热闹。
卫潜老远就嗅到了肉包子的味道,那香气就像小钩子牢牢钩住了他的鼻子,牵着他加快了脚步,背上的金蕊搂紧了他的脖子。
“老板,来一屉肉包子!”卫潜将金蕊放下来,寻了个空桌子,敲着筷子冲老板嚷道。
“好嘞!”老板一边揉面,一边笑呵呵地朝这边望了一眼。
卫潜背着小奶娃走了老远的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好在包子很快就端上来了,腾腾冒着热雾,一屉有六个包子,他欢喜地夹了一个就往嘴里送,被烫得哇哇叫。
金蕊筷子上插着的一个包子原本正要咬下去,有了卫潜的前车之鉴,他将手缩了回去,吹冷了才吃。
吃完之后,卫潜摸着肚子,仍觉得不满足,他觉得自己腹中尚有余地,金蕊则撑得想打嗝,皱着眉揉着鼓鼓的小肚子。
六个包子,卫潜吃了五个半,金蕊吃了半个……
饭后需消食,卫潜带金蕊在街上瞎晃悠,他看见了卖汤饼的摊子,满座的人皆端着大瓷碗呲溜呲溜,吃得老香,他顿时忘记自己才刚吃过,不由得抿了抿嘴。
沿着街道走,路过了几个酒家,牛肉、羊肉挂在铁钩上,锅里炖着老鸭汤,几个伙计从篓子里捞起滑溜溜的鳜鱼,往砧板上一摔,那鱼还啪啪拍着水跳起来,一把菜刀精准地截住,将它拍回,干净利落。地上被草绳绑着腿的母鸡受了惊,拉长脖子四处张望,眼睛瞪得老大,一边咯咯叫一边徒劳地撑开翅膀。
巷陌路口,桥门市井,最常见的当属小摊子上的糕果点心:蒸饼、卷煎饼、烧饼面枣、糖糕、乳糕、松黄糕……样样都称心如意。
过了桥,好容易走过了吃食摊子,周围都是白墙黑瓦朱窗格的民宅,这些宅子都带了小院落,高高的墙外偶尔露出几枝花来。
卫潜小时候也见过这样的宅子,可他家不是那样。
他住在小小的屋子里,进出都只有一扇又老又旧的木门,风一吹,就吱呀吱呀地响。年幼的时候,他总想翻过人家高高的院墙,进去摘桃树结的果子。
他试了好多次,摔得屁股疼手心也疼,还被人抓到拿扫帚追着打。可是这些跟青红的桃子比起来算什么!
他很会逃跑,跑起来像兔子一样快。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一回他被抓到了。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爬过墙。
其他小孩子嘲笑他,说他是被打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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