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素点了点头,沉吟片刻,望着他侧脸接着道:“只就算是认出来了,如今那人已是顾氏家仆,若你的月晦和日厄,大举入内格杀于她,怕是会引起顾氏注意。”
辛元安想到此处,沉凝片刻之后,盯着身边的人道:“自月晦中叛逃之人,武功虽然不好,用毒确是一把好手,你要小心才是。”
“我知道。”
绣着竹叶的袖摆划过,落在了乌黑的桌案上,顾之素乍然仰起头来,任由窗外的光亮照进,映亮他温润如玉般的脸颊。
“你今日被陛下叫去,是为了什么?”
辛元安定定望着他,眸光跟着柔和下来:“不过是娶妻的事情,他仍不肯放弃。”
顾之素听到他这样回答,唇角笑容不禁更深,回身靠在桌案上,显然有着几分好奇问道:“找的是哪一家女子?”
辛元安见他仿佛毫不在意,眼底还闪烁过隐约光芒,不禁含笑低身走到他身前,压低身体面对他轻声说道:“皇商家的嫡长女,说是温柔娴雅,很是与我相配。”
顾之素抬手抚过他脸颊,目光陡然晦暗几分,凑近了他耳边轻声道:“你一介皇子,最后娶了皇商之女——陛下待你真的好,这是不想让你,陷入那个血腥漩涡呢。”
辛元安轻声叹息,将他拥入怀中:“曜容,莫要口是心非。”
“我又没有口是心非,你最是知晓不过了,不是么?”顾之素被他这样搂着,却没有抬起手来,只是念及他真正的身世,还有那世家贵族之中,娶了双子当做嫡妻之后,就必要娶女子当侧室的规矩,不由似笑非笑的轻声低喃,“若是你能娶一个嫡女,不管是不是皇商家,至少_”前世今生时日流过,他知辛元安不会这样做,但每次想到这一点时,就算他已然心如铁石,也仍旧忍不住有酸涩泛起。
就在他骤然闭上眸子时,辛元安愈发收紧手臂,压低了声音喃喃道:“别试探我,曜容一一你以为到了如今,我还能娶别人么?”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顾之素睁开眼睛,薄唇开阖时哑声道。
“我信你。”
天色渐渐黑沉下来,皇子所内烛火立在窗前,映出了一个高大身影。
“如何?”
月瑶的身影自黑暗中浮现,神色凝重压低了身体道:“回主子,确是月眛。
“她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潜入顾氏之中,甚至还想要去害曜容。”辛元安闻言心底涌起怒火,骤然回过神来,墨蓝双眸在若隐若现的光影里,愈发显出几分深沉暗色,“当初的附魂之毒,你确定她是中了?”
月瑶许久没有面对,辛元安这样可怖的怒气,下意识退了一步,脊背都冒了一层冷汗,不敢怠慢的低下身应道:“千真万确,月眛想对属下动手前,属下对月眛早有戒心,最后属下不敌重伤,昏迷之前抛出附魂,她来不及闭气定然中了毒。”
想到附魂会使人面目全非,辛元安几乎是在瞬间,想通了叛逃的月眛,为何如今竟是嬷嬷的容貌,不由眯了眯眼睛低声道:“那么她换了一张脸,大抵是因为附魂之故。”
听到自家主子这么说,月瑶先是觉得有道理,但片刻后想到不对劲的,不由疑惑的轻声问:“可是主上,附魂之毒乃无生之毒,多年以来为月晦秘药,本应当是无药可解,但月眛如今中了药,居然只是毁了面容,却并没有丢掉性命——”“附魂,月眛。”
辛元安立在原地沉默片刻,骤然抬起眼来,墨蓝睹中闪过暗色光泽。
“君氏,夺命钉。”
月瑶乍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主上的意思——”辛元安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中,片刻后无声勾了勾唇,压低声音缓缓开口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关联,月眛并不知晓曜容的身份,便是那座顾氏宅院中的人,不可能离开了月晦之后,反而知晓了曜容在哪里——她如今身中剧毒为了活命,自然是什么事情都肯干的,而她最终选择留在君氏院中,定是那里面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
月瑶想来想去,君氏院中无甚特别,除了琼华之人很多,剩下便是可以控制心神,名为夺命钉的蛊了:“难道那君氏的夺命钉,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夺命钉乃是蛊虫,与引魂一般乃剧毒,说不准月眛到那里,正好发现这夺命钉,与附魂之毒相克,就想要自君氏身上,得到这一种蛊虫呢?”
辛元安缓步走向黑暗,面容无声无息隐没,声音却愈发沉凝下来:“琼华打探消息之能,的确十分出色,但在武功上有不足,寒鸩之能虽可比拟死士,但想要抓住月眛,怕会不小心着了她的道,你这几日就在溶梨院中,莫要让月眛有什么机会,接近曜容身边半步。”
月瑶想起当初月眛突然叛逃,虽然她的武功不高,但她全身上下都是毒,若非她先发现不对,如今她想必已经没了命,闻言就立刻提起心来应道:“是,主上。”
就在月瑶离开了皇子所,复又朝着顾氏大宅而去时,此时翼王府内的临江院里,一个身形佝偻瘦弱,满脸都是皱纹的老嬷嬷,正低身小心的迈过门槛,对着一旁的丫鬟露出个笑,绕过门前的屏风之后,就低身给坐在不远处榻上的辛氏,低身行了个大礼恭敬说道。
“老奴见过王妃,王妃千岁。”
“起来罢柳嬷嬷,我们许久不见了。”辛氏手中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