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伏笑嘻嘻的大声喊。
他的酒意上涌,烧的舌头都说不利索了,哼哧哼哧吐出听不清的字句,那人也极有耐心的安静听着他嘀咕。
等酒意稍稍退了些,江伏才好像清醒了一点,他又翻了个身,宝贝似的把电话捧在怀里,冲着话筒失落的问。
“大哥..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不在,程副不在,元元...元元也不在,他们...还、还动手动脚的,我不喜欢这里啦...只有我一个...一个人...”
他抽了抽鼻子,委屈的小声说。
“这次等了这么久...太、太久啦...元元到底在哪里啊....怎么、怎么还不回来找我....”
他的难过实在明显,像湿漉漉的刀子无声无息的刺进腹地。
电话那边的人猛地一顿,平和的呼吸霎时凌乱的像摇摇晃晃的暴风雨上的小舟,裹着难掩的苦楚与深深的眷恋。
“快了,就快了。”
他好似自言自语般的重复着,沉默几秒后,声音变得斩钉截铁,似乎不过刹那间便下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定。
“三天内,三天内我就回去找你。”
江伏模模糊糊的反应了好一会儿,然后不开心的反驳说。
“我不要你..我..我要元元...”
那人又低低的笑了笑,隔着电话机都能感受到他极其愉悦的心情,他耐心的哄着醉醺醺的江伏,轻柔的声音里满是宠爱。
“大哥不回去,元元回去找你,三天之内元元就会出现在你面前的。”
他的承诺很坚定,就像是真的一样。
江伏兴高采烈的咧嘴笑了,不放心的连声追问。
“真、真的吗?元元真的要回来啦?”
那人轻轻叹了口气,怜爱而温柔的回答说。
“恩,真的。”
江伏被他哄的越来越开心,抱着电话机絮絮叨叨到自己又不知不觉睡着了,他薄薄的呼吸声宛如乖顺的小猫,沿着歪在胸前的电话传了过去。
那边的人安安静静的听了很久,才恋恋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江伏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不真实的梦,因为他有时喝醉了的确会自言自语,所以每次醉酒回来后他都不让仆人服侍,生怕自己无意中会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把掉在地上的电话放回到电话机上后,他一边起身去楼上的卧室里洗漱,一边心不在焉的想着昨晚的梦。
闻锡将近半年都没有打过电话,江伏拨过去也一直都拨不通,而闻锡也绝对不会在那么晚的时间里打扰他的,所以昨晚的那个电话或许真的只是个梦吧。
他揉了揉眉心,努力把那些杂念都驱逐出微微发疼的脑海里,不管怎么样,先守住北城才是眼下他必须操心的事。
隔日一早,又有一批海上纺织品被新贵故意扣在了码头,江伏赶过去和态度强硬的他们沟通了一整天,才精疲力竭的回到了闻公馆。
他身心俱疲,吩咐仆人不要打扰后就独自上楼去了卧室,沾了枕头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很沉,深色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光线,分不清时辰的错觉让人心安理得的睡了个天昏地暗。
中途的时候江伏醒过一次,他朦朦胧胧中觉得有人在看自己,投过来的目光痴迷而眷恋,是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江伏迷迷瞪瞪的努力睁开眼,沉重的眼皮被浓密的睫毛遮住大半,只能依稀看到床边一个很近的高大人影。
恍惚中又有小心翼翼的吻落在额上,他的脸颊被人轻轻抚了抚,凑在耳畔的低沉声音很温和。
“没事的,继续睡吧。”
像是从简短的保证里寻得了安心入眠的可靠支撑,江伏蹭了蹭柔软的枕头,闭上眼又沉沉睡了过去。
这次的一觉像是把之前勉强的浅眠都彻底补全了,沉甸甸的疲倦一扫而光,浑身的每个毛孔都轻松的完全舒展开来,连心情也好了不少。
江伏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然后踩在地上去拉窗帘。
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迎面扑了过来,江伏的浑身都被晒的暖洋洋的,连日来的苦闷晦涩也都被蒸发的干干净净。
他将额头抵在微凉的窗户上,望着远处空落的城巷发呆。
因为睡前太累,所以他把外面的衣装脱了下来,现在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衬衫和西裤,被大束的光线笼着的肌肤衬的愈发透明,几乎就要消失在这满室灿烂里。
身后门被推开的声音让江伏微微皱起眉,他吩咐过那些仆人不要随便进自己的卧室,不过看在自己现在心情很好的份儿上,他只是头也没回的懒懒说。
“这里不用你服侍,出去吧,下次记得敲门。”
门咔哒一声关上了,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却越来越近,江伏终于察觉出这并不是他的仆人,倏忽转过身沉着脸问。
“什么人敢.....!”
面前的男人一身藏墨蓝的衣装,身姿挺括,宽肩长腿,俊眉深眸,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虽然他的相貌无可挑剔,但周身散发出的冷漠狠厉却像是从骨缝里渗出来的,还裹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让人不敢接近。
他定定的望着错愕的江伏,冷凝的神色如融化的雪层,一寸寸的泄出温柔的笑意。
蚀骨的思念在经年的隔绝里被磨成浅浅的叹息。
“我回来了。”
我回来救你了。
江伏茫然的看了他半晌,不敢置信般的慢慢眨了眨眼,然后极小声的开口。
“真的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