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瑄站定在风苏九跟前, 见她缓了一会,才回神,怔然道,“师姐”,昔日的跟屁虫, 也渐渐离自己而去,云瑄冷声道,“风苏九,你也瞧不起我么?”。
风苏九怔了怔,皱眉说道,“师姐此话何意?”,云瑄挺背,拔高声音,“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风苏九起身,朝着云瑄行礼,“方才苏九心有所想,才没来得及向师姐..”,云瑄眼皮轻颤,前倾微躬着背,紧握两手,压低声音,“出了那种事的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风苏九神色一凛,双肩紧缩,呈出戒备、愤恨的守势,“云瑄你什么意思?!”,
云瑄冷笑,“你不知羞耻的跟上清门程风示好,听程风说,你还落入贼人之手,清白已失,这才心性大变”。
云瑄惶然,絮叨着,“为什么他们,不说你,要来说我?为什么!明明你比我更脏,更下贱!”。
啪的一巴掌打在云瑄左脸,风苏九瑟瑟发抖地站在崖边,一张脸扭曲到变形,眼泪无声滑落,她茫然而顾,呢喃道,“太过分了!为什么要这样说我?程风,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云瑄突地笑起来,眼泪如珠子掉落,“云华派弟子说我就罢了,而你,整个天道盟..”,
她话没说完,就见风苏九纵身朝崖下跳去,云瑄不假思索跟着跳下。
山风凛冽,她一把拉住风苏九,手里的孔雀令,狠狠凿进山壁,顺势滑了数尺才停住。
寒水峰山壁陡峭,前后连垫脚的地方都没有,“你作何寻死?!”,云瑄怒极质问。
直到她看见风苏九死灰般的脸,无声滑落的眼泪,后知后觉到只顾一时痛快,却不曾想到女子的清白被玷污,是多么痛苦的事。
“程风怕死地逃了,有人从奸人手里救出我。我没有受辱,可是,没人会信”,风苏九定定看向云瑄,“我说给你听,只要这世上有一个人信了,我就不算白死”,
她试图挣脱,云瑄紧拽着不放,脚尖使力,孔雀令发出一道光芒,拉着两人往崖上去。
“你死了有什么用!”玉瑄松开风苏九的手,喘了两口气,“说你两句就要跳崖,你管旁人如何想?”。
风苏九愣愣坐在地上,片刻后默默起身,“阿九..”,玉瑄跟着上前,不忍喊道,“我不会寻死了”,风苏九淡然看她一眼,肃脸转身。
玉瑄望着她的背影,蓦地想起幼时,她和江寒月、风苏九在云华落日谷看日落,捉赤耳狐的日子,如今,一切都变了。
师父不在的寒水峰,更是冷清至极,她独自去落日谷。
天边的红霞绚烂而灼目,就算暮光微凉,可那鲜艳的红落在身上,也仿佛有了温度。
在她们常去的崖边,坐着一青衫弟子,听着动静转身,笑道,“玉瑄师妹”。
原来是赤阳峰的墨震,长相普通,修为平庸,往日她是瞧也不会瞧上一眼的,只是今日的落日格外绚烂,霞光映在他并不英俊的脸上,衬的笑意和煦温暖,眼神纯净。
玉瑄静静坐在崖边,下巴微仰,墨震踟躇着坐在她身旁。
两人没有说话,直到金乌沉落大地,旭日霞光陷入夜色。
彻骨蚀心的严寒,跟多年前的冰魄不同,霸道且阴毒,封住体内要穴,绞碎真气,卫无忧痛苦的无法睁眼,只听到耳旁降灵焦躁的叫声。
身侧的手,触到一片硕大的翎羽,如冰晶状,透着凉意,她正奇怪,就听得柔声细语,微凉的手,拂过脸颊,随即,就失去了知觉。
意识从沉睡中渐渐苏醒,如置身在炽热的火里,丹田的残余药力,化作丝丝精纯的真气,周身游走,是谁喂她的丹药?
不断灼热的火焰钻进体内,如同细支涓流汇作江河,一路披荆斩棘,融掉冰冥掌的劲气,甚至慢慢修复破损的经脉。
火焰真气精纯,恣意游走。
直到遇上红莲业火,相互对峙,两团火都试图吞灭对方,此起彼涨,不肯退缩。
经脉涨的剧痛,真气汇聚,丹田膨胀,疼痛欲裂。
就在此时,脊骨钻出一条黑色的小蛟蛇,快如疾风的掠入火中,是那颗蛟珠!
蛟蛇在火焰炙烤下游走,越来越慢,逐渐化作一摊黑液,那柄小剑也从脊骨飞出,径直插在小蛇身上,吸纳黑气。
一剑一蛇,消耗火焰,舒缓涨疼的丹田。她此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焰淬炼一剑一蛇。
黑液流动,黑气被剑汲取,液体黑气尽去后,竟显出金色,在火焰炙烤下,渐渐凝固。
寂静的夜空里,风云变色,黑压压的乌云笼罩着,银色闪电,震耳欲聋的惊雷,如狂蛇乱舞。
四面八方的天地元气,开始旋转长鸣着,在黑云下形成一个漏斗般的漩涡,将附近的灵气都吸纳的干净,骤然往卫无忧体内疯狂的灌输着。
全身真元在丹田处拼命翻转,凝结出一粒拇指大小,金灿灿的丹丸,其上有蛟纹。
一声清啸之后,黑云崩散开来,灵气四溢,隐隐映出七彩霞光,云开雾散,暮色初白。
从披散的乱发间,露出的面容,睁开双眼,精芒流露,眸光有如实质的威压,没想到,阴差阳错下,从假丹炼化成金丹。
卫无忧发出一声清啸,隐隐有龙吟凤鸣之音,四顾左右,天露微光,此处山谷的温源泉,白烟氤氲,四周皆是山,上有扶木,其叶如芥,不时有黑鸦掠过,偶有啼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