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到网上了？”

“嗯啊。你都不知道，我那些大学同学他们早都好奇死了。”

“粉丝里有同事？”

吴邪看了看他：“有啊。”

张起灵迎着他的视线，没有说话，不知道怎么说，面色凝重。

“怎么了？”吴邪追问。

张起灵叹了口气：“删了吧。”

“为什么？”吴邪诧异。

他想了想，还是不知该怎么说，只说出：“……不好。”

怎料，吴邪闻言却将脸一沉，几乎是嚷出来：“有什么不好？你给我说说我到底有什么不好？有什么问题吗？这照片是影响社会和谐了还是毒害祖国青少年了？被同事看见怎么了？是你见不得人还是我见不得人还是我们见不得人？”

他差点没跟上他的转变，对于吴邪的突然爆发只愣了愣道：“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是哪个意思？”吴邪扬着下巴，情绪激动脸色涨红。

“吴邪！”张起灵还从未被他这样发过脾气，不知该怎样处理了，只得也抬高些音量企图让他冷静。

“有话说！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大天来！”吴邪的话都是横着出来的。

本来还没想好，但这下看来是不得不说了，张起灵看了看他，又低头去看几乎陷入被子中的相片，心中思量着他的担忧。

刚刚，差一点就被他说动了……他心下叹息，将那张相片拾起，盯着看，淡淡开口。“你说你感谢我们的相遇，改变了你很多，成就现在的你……但吴邪，我现在却不是这么想，”他抬眼看了看他，接着道，“那些都是错误的决定……也许我从未出现过会比较好，如果能重新选择，回到二十三年前的那天，在飞机上我不会理你，不会管你，那样，现在你的人生只会比现在更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意思……”吴邪拧着眉头，眼神溢满哀伤。

张起灵微笑地看着他，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吴邪拍开他的手：“我不知道！听不懂！”

既然装听不懂，那只能说个明白。他狠下心，接着道：“如果，现在你身边有人喜欢你，去试着接受看看，如果你也喜欢她……你现在才二十七，还来得及……”话已至此，他已经不敢去看吴邪的表情了，只能继续。“你的交际圈一直比较小，也许改变的机会就在身边，所以不要让周围人知道我们的事，除了会对你的工作有影响，也许还会断了你自己希望……”

“哈哈哈！希望？”吴邪忽然笑了出来，“我跟你说，喜欢我的人有啊，不光有女的还有男的呢？你是想让我找个女的啊还是男的啊？还是年轻的就行？”

张起灵皱了皱眉头：“……男的不要，像正常人一样，找个年纪相当的姑……”

“能别那么实诚吗？”吴邪将他的话打断，“我让你挑你还真挑啊？还男的不行？凭什么不行？我他妈屁股都给你操了你现在给我说这个？”

“对不起……”吴邪的话，简单粗暴，却直戳他的软肋，张起灵愈发自责：“过去是我太自私，你还年轻，现在我不得不为你将来考虑，吴邪，你有没有想过，再过十年二十年我是什么样子？如果我死了……”

“打住！”吴邪再次将他的话打断，“你就是看那破连续剧看的！求求您以后要闲得无聊看看生活大爆炸之类的好歹能笑一笑十年少行不行？还有，你现在这么做就不自私？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那就等二十年以后，等我他妈也老了，开始跟你现在一样中年危机了以牙还牙折磨你别有怨言！兜来绕去这么半天你不就是想跟我分手？我告诉你没戏！因为这种原因就没戏！”

“别感情用事……”张起灵嘴唇动了动，看着对方红了的眼眶忽然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这刚哪儿到哪儿？等我感情用事给你看，”吴邪拿起手机，解锁，然后肩膀抖抖笑了笑，晃着手机朝他说，“果然有夜猫子，张叔叔，想删都晚了，已经有同事看到了哟！”说完，他手指飞速在屏幕上按着什么，然后将手机伸到他眼前。

只见那条微博被他自己转发，写到：“对了忘记说，这没爹没娘有车有房当得了老板下得了厨房的帅逼大叔是我的男朋友，于我童年相识，已相恋十年，打听的我就不一一回复了，还没打听的也别惦记了。”

“……吴邪别这样。”这赌气般的行为在他的行事标准中是属于不理智范畴的，但他却因此心情悲恸，找不到任何可以再劝说他的理由。

“别哪样？没给你置顶不错了。行了，我今天真的累了，睡了。”吴邪说完，收好手机、相片，背对着他躺下，卷走了全部被子……

张起灵还坐在一旁，看着他的背影，很久，而吴邪却一直背对着他，没有翻过身。

就这样看了一会儿，他关上床头灯默默躺下，脑海里全是吴邪的表情和他与他的对话，一遍遍循环上演着，不知不觉间睡着了。等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被子，视野所及不是背影而是一张睡脸。吴邪整个人都缩在他这边，枕着他枕头的一角，脸大部分被被子遮住了，露在外面的眉头微微皱着，睫毛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像在哭泣，有些委屈。

想抚平他的眉头，也想顺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