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走,吆喝叫卖声也逐渐响亮清晰起来。与山上相比,镇上绝对是很有人气的。
早市已经摆起,街边的小摊贩热情非常。
“诶,这位兄弟,来看看鸡蛋吗?可新鲜呢。”这时,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拦下了他。
一身粗布衣掩不住竹觞挺拔的身形,待到卖鸡蛋的大婶看清他俊朗的面孔,语气更是热情了八分。
竹觞笑着摆了摆手,刚要移步走开,大婶的声音再次响起。
“兄弟面生得很,是外乡人吧?”
竹觞只好停下步子,礼貌地点点头。
“那兄弟来我们余樵镇上是?”见到这么位俊朗的外乡人,大婶的好奇心也强烈起来。
“我……我来探望远房表亲。”竹觞随口答道。
上了年纪的妇人总是以关心街坊邻居的生活状况为乐,还喜欢时不时和七大姑八大姨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习惯使然,大婶本能地对竹觞进行深入的关怀慰问:“那你的表亲是谁?这镇上两条街以内的我可都认识。”
没想到大婶会进行一再的追问。竹觞有点无措,犹豫片刻,他扬起微笑道:“我表亲叫田青,是我的……表弟。”
“田青啊!我认得他!”大婶一听,笑逐颜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变了语气,“诶,不对啊,五年前他来这儿的时候是一个人,说是来逃难的,我记得他是孤儿啊。”
“呃……”竹觞眨眨眼,解释道,“我也是近两年才知道田青在这儿的,当年逃难他们家和我们家就没了联系。”
“你们在说田青?”突然,旁边一个肤色黝黑的壮年男子插话道。
竹觞看向他,男子正在从箩筐里抱出一捆捆的柴火摆在地上。看上去是个樵夫。
“诶哟,黑驴你终于来啦,脚伤好了?”
叫黑驴的男人声音洪亮,呵呵一笑道:“可算是好了,又能干活了!”
说完他转过头来招呼竹觞:“这位兄弟,刚刚听见你说你是田青的表兄?”
竹觞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黑驴来了兴致,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我早佩服你那表弟好久了!我以前看他身板不行,却没想到比我还能干!”
“哦?”竹觞有点好奇,“他怎么个能干法?”
“你看见西面那片山了吗,每天跑那儿去砍柴够把人累呛的,可你弟弟不管刮风下雨都能准时准点砍着一筐柴回来,能不厉害?”
竹觞望向西面依稀的山影,阳光投射下也只有模糊的山形,遥遥不可及的样子,少说距这镇子也有七八里路的样子。
田青这么瘦弱怎么可能每天徒步这么远的路?
况且,他不是去密山上砍的柴吗?竹觞记得自己亲眼看到过他往密山上走去。
不过,还有一个疑问是——
“你们为何要去西面山上砍柴?密山不是近多了么?”话一出口,黑驴和一旁的大婶脸色都难看起来。
竹觞心下起疑,道:“我是否说错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黑驴犹豫道:“兄弟,你难道不知道关于……”他指了指密山的位置,“那里……的事儿吗?”
竹觞蹙起眉,密山对当地人来说难道有什么不好的说法吗。
“咳,你是外乡人,田青一定是没和你说。实际上那座山啊……”黑驴话未说完,就被大婶使了个眼色,把话吞了回去。
大婶不似之前那番咋咋呼呼,她瞅瞅四周,神秘兮兮道:“别怪大婶没提醒你,你以后可别提它——那儿不吉利。”
疑惑更甚了,竹觞脱口道:“但田青不就住……”
大婶一下打断了他:“那小子也许得了老天保佑,胆子又大,住山下几年了也没事。反正啊,你别上山就是了。”
听到这里,竹觞心里哑然失笑,如果密山是个禁地,那田青又算什么?每天都上山下山不也平平安安地活着?
想必是迷信罢了,也许祖上有些什么不好的传说,经过子子孙孙传了下来,却成了个越来越离奇的不可言说的禁忌。边陲小镇民风质朴,自然都是信鬼神的,有些风俗忌讳倒也正常。
当然,出于对当地人的尊重,竹觞并未讲出这些想法,对于大婶的告诫只是微笑着点头应承下来。
☆、第四章
他和和气气地和两人道了别,继续往前走去。
行至衣料铺子,竹觞便进去买了几身衣裳。纵然他不再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可粗布衣还是怎么都穿不惯的。虽然只是民间的平常服饰,但穿在竹觞身上竟也显得精神又体面。铺里的老板瞧了,
不禁生出衣靠人装的感慨。
晌午时分,竹觞去镇上的酒馆吃了一顿午饭。
竹觞饭吃到一半,便听小二殷勤地喊道:“哎哟,虎爷来了!虎爷里边请!”接着又是掌柜的热情迎客的声音。
想必是这镇上的显赫人家,竹觞循声朝来人看去。只见几个家丁前头开路,另两个仆役后头跟着,围拥着一个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被称为“虎爷”的男人身材矮胖,肥头大耳,看着年纪不过三十,肚子倒是圆得跟地主老爷一样。他迈着大步走向一个靠窗的雅席,坐在竹觞的对角。
小二点头哈腰地跟在一旁,见家丁一个眼色示意,立刻接道:“哎,好!好酒好菜给虎爷上一溜嘞!”
看起来不过是个土财主。竹觞刚要收回视线,却注意到了虎爷身上的一块配饰。
那是一块精光内蕴,色泽通透的白色兽纹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