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觉得文人实在欠操练,否则为何三日五夜便要生病,若体魄壮硕如牛,何来的病痛!因此,他决定待萧索痊愈后,像练新兵一样练他。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第六日真的下起雨来。
十一出门请郎中回来,身边却跟着一个年轻后生。沈砚甚是怀疑他的医术,上上下下打量了郎中一圈,问十一:“这是谁,那个李什么远呢?”
十一想了想,还是直言:“爷,是李怀远。上次您得罪了他,那老头子最后虽收了钱,却还是恨上了,说什么都不肯再来。”拉着那后生尴尬一笑,又道:“这位是李继宗,老李的侄儿,小李。”
小李很识相地行个礼,道:“小可李继宗,家里世代行医,大将军只管放心便是。”
沈砚一目洞穿人心,总觉得这个脸上生黑痣的人,不牢靠。大将军自然不会看面相,只是武断地认为,眼前之人其貌不扬,肚皮里面只怕也没有二两香油。
事实证明沈砚虽然以貌取人,但眼光的确毒辣。
李继宗看到萧索,还未诊脉,先出了片刻神。沈砚看看心上人“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的模样,再看看小李喷薄欲出的邪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挥着拳头便要打人。
李继宗及时收回眼,望闻问切一番,开了张正楷写的方子。沈砚阴翳密布的脸总算放出一丝晴光。谁知小李前脚走,萧索后脚服过药,立刻病势沉重,昏迷不醒。
沈砚大怒,嚷着要让黑痣李回来偿命。幸而十一拦着,又劝道:“爷,杀一百个李继宗,也换不回一个萧秀才。依属下看,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他叔老李来治病吧!”
他一语提醒了沈砚,大将军怕李怀远不肯来,立刻亲自赶车去请。外面雨势稍歇,青石板路也不算难走,他很快便将李怀远和吓坏的李继宗捆上了马车。
人世便是一场从不间断的轮回。
沈砚回来的路上又被那群杀之不尽、赶之不竭的刺客挡住了去路。他当机立断,命十一趁自己同他们交战时,驾车突围,回去给萧索诊病。
十一不敢抗命,却总觉得不妥。沈砚不由分说跳下马车,刀搭在肩上,走路歪歪斜斜,俨然一副fēng_liú倜傥的地痞流氓相。
对面人仍是骑马佩刀的装束,为首一个特殊些,右手带着只黑皮绣花的手套,模样颇有几分讨人厌。沈砚觉得自己之前对李继宗的形容错了,眼前此人才真的中人欲呕,尤其是他那副魁梧身躯透出的妖娆体态,令人倒尽胃口。
不过此人倒客气,拱拱手道:“沈大将军,久仰,久仰!你征北胥里安的那场云台之役,可谓精彩至极,冠古绝今!在下委实佩服,真是早已想目睹将军的真容了!”
沈砚莫名其妙,此人难道是在使mí_hún记?
他将长刀“咄”一声杵在地上,两手撑着刀柄,耷拉着一条修长的腿,颇不耐烦地道:“少废话!要打赶紧,独宝还等本将军回家吃饭!”
对方“嗤”地一笑:“没想到,沈将军这么俊朗英武的人,居然还挺会心疼人!既这么着,咱们就打一架吧。可提前说好了,在下这身衣服是新制的,和靴子是一套,你不能给我弄脏了!”
沈砚恨不能一刀斩了他,省的留下恶心自己。他忍着强烈的不适,横刀进了一招。对方也不示弱,飞身下马,举鞭向他头顶挥下。
这一招来得迅疾猛烈,快如光电,又占了居高临下的势,着实不好应付。沈砚卷身避过,刀刃横扫,趁对方还未落地,直削他双足。
十一禁不住在马车上叫了声“好”。
对方也的确厉害,百忙中翻个身,又原样坐回马上。那马长嘶一声,前蹄翻飞,几乎将他颠下去,他拉着缰绳左右晃了几晃,方才坐稳。
沈砚只一招便将他迫得无路可去,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那人却不恼怒,摇头叹了口气,道:“果然名不虚传,可算跟你过过招了!”
沈文玉又好气又好笑,歪着头问他:“怎么样,还打不打?不打赶紧闪开,好狗不挡道!”他家独宝还不知病得如何。
对方又笑道:“你若能和我空手过招,我便放你离开。”
“呸!”十一高声喝道:“好不要脸的娘娘腔,我家将军脚趾头也比你强些!你拿鞭子,却让我家将军空手,你当你是萧独宝吗?”
那人却问:“喂,那小子!萧独宝到底是谁,可否给在下引见引见?”
“萧独宝啊!”十一灵机一动,“哼,那可是天上有一,人间无双,内功深厚,外功精湛,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你的人物!”
那人狐疑:“真有这号人,我怎不知?你可别骗我,否则我将你这小脸蛋儿活剐了!”
沈砚忙道:“当真有,连我都打不过他!而且他生得极清俊,世间之人,无论男女,见了他没有不动心的!你若想见,便命十一去请。只是,你若怕了他,便当没这回事罢!”
“谁说我不敢!”那人果然脸色涨红,期盼盈眶,朗声吩咐身后杀手们:“兄弟们让开,给他留条路!凭你请去,这世上我还没怕过谁!”
沈砚暗喜,幸而是遇见个傻的,若是聪明机变的,今日当真危矣!他拍拍马,嘱咐十一快回去给萧索诊病,顺便派人来增援他,自己留下应付这些刺客。
十一只犹豫了一瞬,便驾着马车冲了出去,路过那娘娘腔时,还故作姿态地威胁了一句:“有能耐别跑,等死吧你!”
娘娘腔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