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草房里迎来了几个两鬓斑白的老太医,匆匆打了一个招呼,几个人便对着足有一人高的医书翻阅起来。
“七叶一枝花性温,把这味药加进去如何?”
“不可,七叶一枝花与三白草药性相冲,不妥不妥。”
“那加入这株七叶莲如何?”
“哎,这好像可以一试。”
“骗子!那个大哥哥是骗子!说好瓜娃很快就能见到爷爷的!”忽然,一个哭闹不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公孙策“啪”的一声扔下书中的医术,声音之大把周围几个老太医吓了一跳。
老太医们面面相觑:哦呦,公孙先生脾气这么好的人也发火了?
公孙策生气不是因为瓜娃的喊叫声打扰了他的思绪,而是他话语里对杨迟章的污蔑。
要不是迟章当机立断地把你带了回来,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蹦乱跳?迟章现在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呢!
瞥一眼被森寒脸色吓到失声的瓜娃,公孙策一字一顿的说:“我从来不跟小孩子计较,但是你胆敢再胡说八道一句,我就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话来!”
这样对一个还不怎么知事的小孩子确实过于严苛了些,但是公孙策根本没心思在这种事情上再浪费时间,干脆利落地恐吓完,房门一甩,留下原地要哭不哭眼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瓜娃。
展昭连忙哄走瓜娃,让丫鬟带他去吃糖,心里却早已被惊叹号刷屏:“我的天,没想到先生竟然还有这么冷酷的一面!”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白玉堂倒是非常理解公孙策:“若此刻倒下的是你,我的表现也好不了哪去。”
闻言,展昭心里一甜,拉拉白玉堂的袖子:“咱们上街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吧,总不好先生忙的滴溜转,咱们却无所事事。”
“嗯,听你的。”
大街上一片萧条,仿佛昨天的盛景都是幻觉似的,只有施药的棚子面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目光所及之处,每个人都是愁眉苦脸,喝完药后连忙用面巾把自己捂得紧紧的,绝不跟旁人多说一句话。
虽然这样的处理方式是对的,但是展昭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难受。白玉堂拍拍展昭的后背:“一定会好的,放心吧。”
展昭忧虑道:“不知这样的施药会持续到何时,万一药材不够怎么办?”
“赵祯已经开放了皇宫内院的药材库,我也飞鸽传书给几位兄长让他们在全国各地搜集药材,不日便会送到开封来。”白玉堂以及他的几个兄弟可是坐拥一整个陷空岛的超级有钱人,展昭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松了一口气,也有心情开玩笑了:“到时候让包大人和皇上说说,让他照价给你钱。”
白玉堂想起那位抠门到极点的一国之君,十分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到时候他一定用什么天下第一义士的牌匾就把我们哥几个打发了。”
白玉堂可不是开玩笑,而是确有其事。有一年黄河大水,冲垮了堤坝,朝廷没钱修便找当地富户借钱,说好等朝廷有钱了便立刻归还欠款的,结果赵祯来了个釜底抽薪,一人发了一个“行善积德”的牌匾,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都想起了当年那段啼笑皆非的往事,忍不住相视一笑。
“展大人展大人!”远远跑过来的马汉气喘吁吁地叫着展昭的名字。
展昭连忙迎上去:“何事如此惊慌失措?”
“咳咳咳,展大人”逆风跑的马汉被风呛得直咳嗽:“大事不好了,城外患病乞丐换下来的衣服全都不翼而飞了!”
展昭和白玉堂惊得异口同声:“你说什么!”
“乞丐们换下来的衣服都堆在一起,本来是打算焚烧之后深埋的,结果患病的人数剧增,那边的士兵忙着安置新来的病人一时疏忽,等发现的时候所有的衣物竟然不翼而飞了。”马汉跪在包大人的面前,语气里说不出的后悔:“都是属下的错,是属下没有尽到监督的职责。”
包大人怔立半晌,伸手扶起马汉,宽慰道:“也不全是你的错,当务之急还是赶紧追寻那批衣物的下落。”
“之前本官就觉得这次鼠疫来得不寻常,如今一看果然是有人在幕后操纵。”
展昭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对方既然敢把患病者的衣物如此堂而皇之的拿走,他们手上一定有治愈的药方。”
“没错,咱们双管齐下。若是先生那边迟迟研究不出药方,便只好依靠那幕后黑手了。展护卫,你现在立刻循着这条线索追踪下去,小心一点莫要中招。”包大人嘱咐道。
事不宜迟,展昭带好防护用具,轻功一闪,和白玉堂双双消失在原地。
包大人看着天边漂浮的云彩,心中思绪万千。到底是谁呢,竟想置整个开封城的百姓于死地,还有那些消失的衣服,若是从开封流传出去,又该如何是好。难道,这是针对整个大宋的一场阴谋吗?
“恭喜你,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纤纤玉手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中的琴弦,断断续续,不成曲调。
“同喜同喜。”清脆悦耳的少女音想起,然后又像发现了什么似的,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竟真的迷恋杨迟章至此,连手里的古琴也仿着他那把来。”
琴声一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响起:“你多虑了吧。”
“多不多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心爱的杨迟章现在已经身患鼠疫,时日无多了。”
“铮——”琴弦被一股大力挑断,发出刺耳的铮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