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越也戳起了课本,却是躲在后面偷偷的在吃早餐。
最后里揪出一袋纯牛奶,不出声的使劲嘬吧了几口。
特长班上午的课程基本上都是文化课,到了下午,大多换成专业课。
中午不用回家,苑阳在食堂里打了份炒米饭,吃的饱饱的,提着画具去了画室。
美7班的画室很大,所以规划成了两个部分。
一部分带桌椅,用来自由发挥创作,一部分架着画板的空地,用来练习考试必考的基本项。
苑阳一进门,先看见了班长郝甜。
郝甜正猫腰站在画室的一角,认真摆列着一组几何石膏模型。
这是他们下午的素描课上要练习的绘画道具。
斜对面坐着的梁越,认真的拧着画架上的螺丝在调试画板的高度。
郝甜把石膏模型调了调前后位置,站远点瞅了瞅,转头问梁越:“梁越,你画过素描吗?”
梁越笑了,“你猜?”
“我猜你肯定画过,高三才转来我们班,要是没点基础,那你危险了。”郝甜有理有据的分析说。
梁越只笑不说话,麻利的调整好画板,又从笔盒里拿出刀片,一下一下的削铅笔。
郝甜凑到他跟前,叉腿跨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瞅着他的熟练动作,“梁越,你手真好看。”
“班……长……”梁越拉了个带笑的长音,求饶似的说:“还能愉快的玩耍吗?”
“夸你还不行?”郝甜直爽的笑了两声,忽然又正儿八经的问:“梁越,我不明白,你学习成绩那么好,为什么要从普高班转来特长班?”
梁越也不抬头,还是一下一下的削铅笔,“我喜欢油画。”
郝甜纳闷的又问:“你家里不拦着你?”
梁越反问:“我自己选的,为什么要拦着?”
郝甜愣了。
不远处的苑阳也愣了愣。
在苑阳看来,这是多么任性的一句话,放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不会有可能。
梁越竟然可以选择自己想走的路,没人拦着。而他,却只能走别人为他安排好的路,没得选择。
完全不同的境遇,完全不同的生命轨迹。
苑阳忽然觉得他和梁越,一个是地上跑的土鸡,一个是天上飞的鹏鸟,差太多。
“苑阳,”梁越突然转过头来,问了苑阳一句:“你擅长画哪种画?”。
苑阳安静的收拾着画具,简单回了两个字:“国画。”
“厉害了。”梁越朝苑阳竖了个大拇指,赞赏的说:“我对国画一窍不通,有机会得和你学学。”
郝甜插嘴说:“梁越,你别看苑阳学习成绩不行,他的国画可是有大师指点的,确实厉害。”
苑阳兴致索然的扫他们一眼,没接话。
梁越忽然又问:“对了苑阳,昨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那位,是你爸吗?气质真好。”
苑阳手一抖,刚拿出来的铅笔掉在地上,戳断了笔尖。
他盯着那根铅笔愣了愣,一言不发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画室。
“梁越,别提他爸!”郝甜赶紧提醒梁越。
梁越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郝甜叹了口气,同情的说:“他变成这样,就是因为他爸出车祸没了。一提他爸,他就暴怒,你刚来不知道,以后千万注意。”
梁越望着苑阳走出去的门,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点了点头。
夏未初不是他爸爸,夏未初是间接造成他爸爸出事的元凶。
如果不是夏未初他爸在下大雨的深夜,赶来南英市给他搞画展的作品配稿子,他爸也不会出交通事故,自此阴阳两隔。
所以从那天开始,苑阳就不愿意再叫夏未初一声舅舅。
他应该是恨夏未初的,他不想听到夏未初说话,不想看到他,但他又不得不寄宿在夏未初的家里。
因为这是他亲妈歇斯底里哭给他的生存方式,他抗拒不了。
苑阳骤然孳生的怒意,差点控制不住在画室里发飙,可他清楚同学们没人欠他的,对无辜的同学发飙,只会让大家对他越来越疏远。
然而,这股怒意一旦被点燃,很难熄灭。
他沿着艺高搂二楼的走廊来回暴走一圈儿,差点撞到去音6班补英语课的迷死人。
“苑阳。”迷死人叫住了他,没理会他的情绪不对,而是直接问他:“老实交代,昨天的作业,是谁教你写的?”
苑阳努力压制心里的暴躁,却还是有点意气,作业本来就不是自己写的,他不屑撒谎。
更何况现在问他话的,还是总爱拿他当反面教材的迷死人。
苑阳的倔劲一上来,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反感。
比如有人说他烂,那他就烂到底给那人看,就算是中间后悔了,他都绝不回头。
所以,苑阳窝着火,越过地铁里发生的那件事,把丁媛媛帮他写作业的事,清清楚楚的交代了个干净。
“高三3班的吧?”迷死人点头确认,“好,那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回头我跟你们班主任李老师说一下。”
迷死人说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美7班班主任李新泽,苑阳这才冷静了点。
事情如果捅到班主任那里去,一般都意味着事大了,大到有可能帮了他的丁媛媛都要跟着他受连累。
苑阳紧走两步,拦住了迷死人,“任老师,不是丁媛媛的错,别为难她。”
迷死人纳闷的望着他,忽然笑了,“这是好事,为什么要为难她?”
“好事?”苑阳皱眉不解。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