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边看着，看什么？看主君为了保护他们痛苦不已，最后自裁？

跟其他的刀剑一样，他也不再想要看见那刺目的鲜红了，流入身体的力量强大，却毫无用处。

“……不，主君，我并无压力。”江雪左文字的话语平静，然后对着关翊常，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宁静且祥和，美好的宛如冰雪初融。

“我终究是您的刀，为您做事，是我的本分。”

“什么做事，我根本就没有说要除掉那女鬼啊。”关翊常说，“外面的那只猫，好像有些眼熟，我想要去见见那名女鬼。”

“等等主君，女鬼身上的阴气重，您此举不妥。”

“不，若是主君的意愿，就去见吧。”出乎众人意料的，说出这句话的人居然是鹤丸国永。

他眯起了金色的眼睛，道：“那只女鬼，没有恶意，只是在屋外徘徊也驱散了很多走过这片地区的行人，并非全无用处。”虽然久而久之这里就变成了鬼怪的出没区，这座屋子也被传成了鬼屋。

“她就在屋外吧？”关翊常说着，走向门口的方向。

既然刀剑们都说了她是没有恶意的，那就是真的是没有恶意。之前他还没发现，因为大部分的阴气都被刀剑跟式神们隔绝开了，若不是力量觉醒，他还真察觉不到。

关翊常能感觉到这女鬼很强，可以说得上是恶鬼了，这种程度的恶鬼，又不是酒吞童子那一类的，应当是有着深仇大怨，只想着复仇丧失了所有理智才对，为什么会在他的屋子外面徘徊？没有进屋是因为本能的感觉到屋内刀剑跟式神们的气息吗？

之前有人进得了他的屋子，大概都是因为带着他的刀吧，然后花开院家的小姑娘是阴阳师。

然后，他就看到了趴在角落里的女鬼。

披头散发，身上穿着一条血迹斑斑的白裙子，肤色灰白，身边还站着个浑身惨白的小男孩。

蹲在窗台的那只猫“喵”了一声跳下来，跑到了小男孩身边，同样抬起头看向了关翊常。

鬼除了那些为了吸取精气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那种，大多都维持着死前的状态，尽管眼前站着的女鬼看起来十分可怖，关翊常还是认出了她。

“你是，那天的那个姑娘？”他瞪大了眼睛，像是十分惊讶的样子。

伽椰子看着他，忽然就落下了泪。

鬼会落泪，是十分难得的场景，她落的不是血流，而是跟人类一样透明的泪水，划过她惨白的脸，滴滴答答的落下。

她本来是没有理智的，生前遭受那样的对待，她死后充满了怨与恨，原本是要将这份怨恨蔓延出去，将触及到的活人统统杀死，可在理智完全泯灭的时候，她又想起了关翊常。

这个，唯一对她露出和善的笑容，对她出援手，没有鄙夷，没有嫌弃。

看，这个人现在，居然还称呼她为“姑娘”。

一个已经三十几岁，生过孩子，如今化作了可怖恶鬼的她。

伽椰子起初只是想要报答关翊常的恩情，至少在完全变作恶鬼之前，报答他一次。

可没想到，只要靠近这座屋子，待在关翊常身边，她就能维持些许理智，不至于理智全无。

那些刀剑与式神的气息令她感到惧怕，于是她只能远远的跟着关翊常，或是徘徊在屋子的外头。

伽椰子发出“咯咯咯咯咯咯”的奇怪声音，想要靠近关翊常，却又碍于他身后的刀剑跟式神而踌躇不定。

关翊常走上前，蹲下并一把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有什么话就说，我能明白你心里想要表达什么。”

伽椰子在他靠近的瞬间，原本还有些混沌的意识立刻便恢复了清明。

她一只手被关翊常握住，感受着上面传来源源不断的温暖。她的腿被丈夫打断了，只能保持这样的姿态，无比狼狈，此时面对关翊常，内心居然涌起了身为人类时才有的局促。

‘我叫……伽椰子，翊常大人。’

第148章

伽椰子从出生直至死去, 遭受的不公如此之多。

从小孤独一人，陪伴她的只有一只黑猫，苦涩的初恋夭折，长大成人之后嫁给了一个看起来老实的男人, 生了一个可爱的孩子, 本以为命运对她的不公就到此为止, 从此之后，就算不算是太幸福，她也算是能够平稳的生活下去了。

可是, 她最后的下场何等凄惨, 那只陪伴她的黑猫，她的孩子，以及她自己都被发狂的丈夫杀死，回首自己的一生，似乎并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伽椰子怨, 数十年压抑着的情感爆发出来, 演变成了怨恨, 以她死去的那间屋子作为基点, 凡是扯上关系的活人，都会被一层一层的牵连着，被她的怨恨拖下地狱。

如果没有在死前的那一天遇到关翊常的话, 她大概是会一直被怨恨支配着, 只为复仇而活吧，不问对象, 不问终期，直至这个世界毁灭为止。

关翊常也是没有想到那个时候他碰到的女人，会变成眼前的恶鬼。

仔细想想，他那个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其实也差不多算是灵魂出窍吧，只是因为他自身的灵力很强，所以即使处于那种状态，也可以干涉到其他事物，而伽椰子那个时候能看到他，也说明她自身就有见鬼的能力也说不定。

关翊常知晓了她的经历之后，不由得有些唏嘘，甚至有一点想要感叹。

本来他只是因为察觉到了屋子里的些许阴气才追寻出来的，如果只是不相干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