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旗一边端上茶盅, 一边叹道:“简太医医术高超, 若能一直留在大皇子殿下身边, 陛下也能放心些。”如果不是因为年初发生的那场意外,简太医这时候还在负责皇长子的脉案,那陛下也不至于对皇长子的事情毫无把握。
刘炘接过他呈上来的茶盅,抿了一口才道:“煜亲王的病,可不是因为简太医才有所好转的。”
周旗闻言有些惊讶:“恕老奴眼拙,难道这还真是那个小大夫的功劳不成?那简大夫才多大年纪,就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别的地方胜于蓝倒还未必,但他用的可是洪悬大师教出来的方法, 实不能跟一般的大夫相提并论。”
听刘炘提及乘音寺的洪悬大师, 周旗了然:“洪悬大师不愧是乘音寺的高僧,见多识广,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 也有办法对付。”
“洪悬大师离开冀州已有多年,至今音讯全无, 若说这法子没有简家的影子,也不可能……简遵友未必有这个心思研究异域的方子,那个简晓年能代替祖父到煜王府里给阿煜治病, 应当不只是因为年轻有力气。”
——这都能给煜亲王看病了,当然非等闲之辈……
周旗脑海里浮现了一个清隽少年的身影。他出生医药世家、家学渊源极厚,又偶得机缘,听了洪悬大师的教诲,至此开创自成一派的医术……真可谓是俊才出少年啊!
——只可惜……可惜了!经过昨日那一番面圣之行,这个原本可能备受煜亲王倚重的小大夫,恐怕就不会再得信任了……
周旗小心翼翼地看了陛下一眼,见刘炘将茶盅放到了案几上,似乎准备查阅京城送来的奏折,于是主动行礼退了出去,留给冀州皇帝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待周旗退下,刘炘并没有立刻打开案几上的奏折,而是对着绘有一幅猛虎据山图的檀木屏风笑了笑。
——就算把人带走,不让他有机会跟自己接触,难道刘煜这次就能真的放心了吗……如若不是对简家的那个小大夫存了疑,一向沉着冷静的煜亲王殿下,又怎会如此草木皆兵呢……
其实昨日他与简晓年并没有讲太多关于刘煜的事情,就算简晓年爽快地说了方子里的药,但也不能保证他说的就是实情。
所以刘炘打算凭借自己的记忆,把在他身上闻到的味道记下来,对照简晓年所说的原材料再进行比对,到那时候判断这小大夫是不是说谎了,就能一目了然。
但刘炘召见简晓年的目的其实并不是要知道那药里有什么、刘煜的病又是如何一步步好的,也不想知道他现在被治疗成什么样子了。
他只要确定,这个对煜亲王确实有效的方子,以后再也发挥不了这么大的作用,就行了。
至于提及琬嫔的旧事,也不过是按照往常的“惯例”,故意找些能让刘煜厌烦的事情,影响他的心情罢了。
这样一来,不太开心的煜亲王,在面对年纪小、意志不坚定而随时都可能背叛自己的简小大夫时,哪里还可能有好脸色?
刘炘想着,这时候煜亲王那张冷峻漠然的脸上恐怕不是很好看呐。
——没有任何禀报就带着人跑了……这是阿煜在警告他,离他的大夫远一点呢。
可惜,他也很喜欢那个简晓年,尤其对他那套传自洪悬大师的法子很有兴趣,哪里会让煜亲王如愿。
想着以后总有机会把人带到自己身边,刘炘终于拿起案几上的奏折,随意翻开了一本,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
此时冀州皇帝“心心念念”的简小大夫,正坐在煜亲王的怀里,享受着风驰电掣的感觉。
他被刘煜牢牢护在怀里,自己则紧紧抱着一个布包,好似宝贝一样,既要抱稳,又不能抱得太紧,免得压到怀里的宝贝。
他们身后跟着煜亲王的亲卫,一列骏马奔驰,与围猎的队伍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跑了一阵子,刘煜终于驾马停了下来,晓年觉得自己的心脏刺激得都快要跳出喉咙来了,扑通扑通,响得厉害。
等停稳了马匹,刘煜先行下马,伸手抱住他的腰,轻轻松松就抱他下来了。
晓年平复了情绪才发现亲卫并没有跟上来,而是在远处下马,似乎不会来打扰他们的二人……哦不,是二人二虎外加一马的世界。
从王帐回来之后的晚上,煜亲王的心情似乎不错,连受惊的小虎崽睡了一觉醒来就齐齐扒在晓年怀里的场景,也没有让他看不顺眼。
甚至在晓年陪睡饱的小虎崽玩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小游戏”才哄它们再睡觉的时候,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表示第二天会带他们出去转转。
晓年听到煜亲王说要出去,自然感到十分惊讶:“我们若是出去了,岂不会惊动陛下?”
“他现在一定在猜我对你生疑了,那我把自己怀疑的人时刻带在身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如果刘煜真的疑心晓年会臣服于帝王威严而反叛于他,就不可能再放任简大夫独自留在营地之中,再与冀州皇帝频繁见面。
刚刚独自面圣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小大夫听了刘煜的话才放心下来,转而问道:“那我们去哪里?”
他抱着小虎崽看向对方,眼睛忽闪忽闪,让人想凑过去仔细看看,里面是如何装进了星星。
煜亲王看了他怀里的小崽子一眼,明白这个“我们”绝不仅仅是指他们两个人,但还是回答道:“就在围场之中,远离围猎地,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