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极其绚丽和美丽的蓝光。爆炸的力量产生了极其有特点又不容错认的景象:一圈又一圈的蓝色光环徐徐上升，爆炸波带着星光点点，像抛着星星一样往外抛泄着能量，极其炫目和奇诡。

那是修炼星术之人自爆才有的独特景象。

那星光印入玄寂眼里，逼出他藏在眼底的泪水，又刺痛他的内心。

他大脑突然头疼欲裂，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他的神经，痛得他喘不过气来。

筠尔自爆了，可陆极还在那里。玄寂呆呆地想。

又一滴雨水落下，又被他粗鲁急切地撕开空间的动作弹开。

忘玄峰成了一片废墟。

玄寂踩上这片熟悉的土地的时候，头脑一片空白。

他环视四周，眼神慌乱得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甚至不敢用神识去探查。

他突然怕了。

他怕探查的结果。

可他最后还是忍着仍旧灵力空虚的身体，拼尽全力地去探查……

他没有感觉到筠尔的气息……

他发现了陆极。

玄寂深呼吸，压下内心的悲痛，盯着废墟中间的某个地方，再次运起灵力。

精神力倾泻而出，将这片地方的废墟结构完全摸清。灵力化为可触摸的实体，一点点地搬开，给玄寂清扫出一条路。

当陆极的手露出来的时候，玄寂苍白着脸，收回了已经所剩无几的灵力。

他一只手握住陆极无力而垂下的手，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搬开落在陆极身上的各种杂物。

陆极整个蜷缩起来的身体，渐渐地随着杂物的被搬开而露出来。

“道一……”玄寂一只手扫开陆极身上的断梁和碎屑，另一双抓住陆极的肩膀，输送出自己所剩无几的灵力，沿着陆极的身体曲线去形成一个保护罩。

这需要极高的注意力和极精细的控灵手法以及庞大的灵力。

而玄寂此刻已经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给了陆极，已经小心翼翼得，连摸一摸陆极的脸都轻得仿若无力。

至于灵力——玄寂咬开一个丹药瓶的瓶塞，又吞下了一瓶丹药。

玄寂把他挖出来，给他做好防护，然后才用力地把他的身体轻轻地移到自己的怀里。

陆极曾经做梦也想玄寂在平常的时候，主动把他拉进怀里。

如今他却看不到这个场景。

玄寂手心放出灵力去小心探查他的身体，又低头与陆极额头贴着额头，集中注意力去检查他的识海。

陆极还是和以前一样，对玄寂毫不设防，让玄寂轻易地感觉到了他的识海。

他的识海干枯，却仍有生机。

玄寂抱着陆极，摸着他的脸颊，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微笑。

陆极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好，什么都不重要。

可他的眼里却控制不住地流泪，那眼泪划过他苍白的脸颊，最终一直流到了陆极的头发里。

那是玄梦第一次看到玄寂的眼泪。

压抑的、悲伤的、欣慰的、怀有希望的……带着如此复杂又如此矛盾的情绪……

她远远地站在玄寂，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却在想:太白真人说，太玄的眼泪没有感情，那只是用来湿润眼睛的。她从来没见过太玄的眼泪。

玄寂是太玄真人。

这可能是太玄第一次流泪。

哪怕是当初太忘他们的死亡，也只会让太玄伤心、难过、怨恨，却不会让他流泪。

但陆极会。

陆极会。

玄梦伸手拦住了身旁一脸焦急困惑，欲要上前的玄惑，侧头淡淡道:“师兄，等师弟主动来和你谈吧，现在不要上前去了。”

“可是……”

“师兄！”

玄梦眉目忧愁，眼神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温柔地不可思议。

“师兄，让师弟伤心一会儿，他会记得救道一的。”

玄寂这时候终于抱起陆极走了过来。

他的眼睛还是红的，嘴唇苍白，脸颊还有泪痕，可他的表情却已经十分冷静了。

他道:“师兄，我要和陆极双修。”

玄惑一脸难以置信，随即才反应过来此双修非彼双修。

他摆出一张严肃脸，点头道:“我为你们护法。”

玄寂点点头，低头凝视着陆极，突然低声道:“道真……不在了吗？”

没有人回答，但这已经是回答了。

玄寂苦笑了一声，抬头道:“忘玄峰已经毁了，我先把陆极送去炼药峰那里，之后再准备双修吧……”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神情悲戚:“至于这里——”

“就让它成为筠尔和道真的墓碑吧！”

说完，他吞了一些补充灵力的丹药，感觉丹田被刺激得有些疼痛，却毫不在意，只是再度运气飞行。

“师弟，让我来带道一过去吧。”玄梦忙道。

玄寂摇摇头:“不，让我自己来。”

让他救，让他行动，让他辛苦，就是不要让他眼睁睁地，什么都不做。

他会悔得死的。

他会痛得死的。

他更会怕得要死。

玄寂放下陆极，旁边的其他真人也过来看了看，和玄寂谈了谈，最后默默地离开了。

玄寂看着陆极的脸，摸了摸他的手，感受着他的身体情况，低声道:“道一，你醒来以后，我什么都答应你。”

“所以——”他凑近陆极的手，呼吸轻轻地落在陆极的掌心里:“你早点醒过来。”

陆极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有了知觉。

他能感觉到脑子里正在缓慢恢复的识海，身体里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