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的年龄和当初根本对不上,更何况,昔年的倪小公子比现在更骄傲了十倍,又怎么会一个被人卑微地踩在脚下的少年?
没有人知道,他的听力比寻常人都要好。那天,在最绝望的时候,他清楚地听见一个声音在问:“可怜!初儿,可要带他回去?”没有任何思考,他本能地就知道那个老人话里要带回去的人就是他。
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他当时的狂喜,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初儿”的宣判,在心里用能想到的最好的话央求着,祈祷着。然后,他听见了那道稚嫩、冷漠、毫无犹疑的声音在回答:
“若他敢反抗,便救;若不敢,也不过是废人一个。”
废人。
少年动了动身体,仅仅是如此微小的挣扎,也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甚至换来了身上更重的力道和折辱。
他眼里的光终于在远去的车轮轱辘声中消失了,嘴角的冷笑里渗出一抹血迹。难道他不想反抗么?天生体弱又缺少营养,他甚至连一把斧头都举不起来!如果他的身体能更好一点,如果他有灵根……那么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他也会将那家人碎尸万段!
后来,仿佛听见了他心里的哀求,他突然知道自己其实是有灵根的,并且顺利地踏上了修炼之路——代价就是成为了魔修试药的傀儡。
如果不是意外遇到了师父,知道了一切的真相……那么,他可能真的会满足。
眼里冰冷的光化作浓得挥散不去的恶意,低着头,沐皓沉默地离开了。
*
风轻云淡的日子,倪云皎又一次前去挑战楚尚。他的剑法以让人惊异的速度进步着,终于在这一天拿到了剑神墓的通行令。
面对倪云初孩子气的失落不舍,楚尚出人意料地安慰了他一句:“进剑神墓者,往往一个月便可出来,届时你们自会见面。”
他说这话时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倪云皎多看了他一眼。楚尚坦然地和他对视,眼尾微勾,分外惑人。恍惚间,倪云皎似乎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怀疑是错觉。
倪云皎进剑神墓的第十四天,倪云初发现了不对。
沐皓的身上,有魔气。
“你是魔修?”挑挑眉,倪云初目光冰冷,“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剑横在少年的脖颈上,只需稍稍用力,便可让他身死道消。
沐皓怯生生地咬着唇:“皎哥哥知道……他、他没有怪过我!你这样,皎哥哥会生气的……”
倪云初冷笑,轻蔑中带着一点居高临下的嘲弄:“那是我的兄长,就算我现在杀了你,他也不会怀疑我半句!”
顿了顿,见沐皓不吭声,他索性收了剑,抱胸站在一旁道:“你可知道有一门功法,可以查看别人的记忆?”
倪云初悠悠的声音让沐皓脸色一白。小小的少年结结巴巴道:“我、我告诉你……”
在沐皓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倪云初理清了起因经过:出身道门的少年意外入魔,成了某位魔界大人物的万千弟子之一。误打误撞,他知晓了那位大人物正在策划给道门一个致命打击——毁掉克制魔尊的仙器九霄碧玉珠。惊慌之下,他逃出来魔界,想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倪云初质疑:“你既然是魔修,难道不希望你们魔尊从此再无制衡么?”
沐皓摇摇头:“我虽然入了魔,可我的亲人却还在中陆……魔尊若无制衡,他日中陆必将生灵涂炭,我、我不愿见到这样的场景。”
倪云初若有所思。
见状,沐皓道:“我听说九霄碧玉珠在倪家的宝库里……倪公子,你保护好它。”
“我虽知晓宝库的方位,却并不知该怎么打开。”倪云初诚实地说,模样有些苦恼。
被他这样坦白,沐皓有些受宠若惊:“我、我知道……我听见他们谈论过……”
倪云初闻言笑着点头:“如此,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见沐皓流露出期待的样子,迫不及待地说:“那我们现在便去取出来罢?”倪云初嘴角弯了弯,从袖子里拿出一丸丹药,放到少年面前。
在他诧异的眼神里,倪云初眸子里锋芒一闪:“道魔不两立,道友若是信我,就服下这枚万寒丹,待结束之后,我自当奉上解药。”
万寒丹这种药,炼制的方法家家不同,解药也各不相同,若是不能及时得到解药,虽然不会死,但修为却会一日日散尽,对修士而言也是一种极其残酷的打击了。
然而倪云初不知道的是,沐皓此次并没有作活下来的打算。几年试药,他的身体看起来正常,实际上却已经金丹无望,寿命大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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