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冯瞿的意思,她连坐都坐不稳,见什么客。
不过听说顾茗同意见周家人,他也无可奈何,这才派了刘副官跟着,有什么情况就报过去。
周则想想无辜的周雅岚,心又禁不住的绞痛,他再次郑重向顾茗道谢:“先生,我家女儿生前懂事孝顺,出了这样的事儿,多少人当笑话看,亲戚邻居多的是落井下石看笑话的。阿岚命苦,活着痛苦,没想到连死后都不得安宁,那样死法,以后都是孤魂野鬼了!多少人议论,我们一家子……一家子都要抬不起头了,多亏了先生的文章,才能让她走的安心一点,我们一家子都感激先生!”
四十多岁的汉子,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周太太早落下泪来,周雅岚出事之后,痛苦无处可诉,夫妻两对坐,仿佛对看到对方血淋淋的伤口,两个人不是分担了痛苦,看到对方失女之痛反而加倍。
她与顾茗素不相识,可是因着她肯为女儿仗义直言,便觉可亲,抹着眼泪说:“先生是好人,我家阿岚……”竟是伤心的说不下去了。
顾茗平生最怕女人的眼泪,特别是这种痛至极处的眼泪,总让人心生酸楚,失去女儿的痛楚并非言语可以安慰的,她颇觉词穷,搜肠刮肚总算找到了可以讲的:“两位节哀顺便。胡琦一案,冯少帅已经严令下去,一定能为令爱申冤。”人是她同意见的,可是真正见到了,却又不知如何安慰。
周家三口走了之后,她便怏怏不乐,抑郁难展。
这世道之路于女子来说太过崎岖,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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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真珠一路直闯过去,总算在会议室里堵住了冯瞿。
冯瞿才打发走了民政司跟卫生署的人,还没坐下来喝一口茶,尹真珠就闯了进来:“阿瞿,你后院的顾姨太到底是谁?”
“真珠,先纠正你一件事情,我说了顾茗现在不是我的姨太太,她早就与我解除了关系。”
他的话不啻于一道好消息,尹真珠顿时面有喜色:“你早就遣散了她是不是?是她死缠烂打,非要跟着你?”狂喜来的太过突然,她连自己闯过来找冯瞿的初衷都抛至脑后。
冯瞿却冷淡许多,甚至还带了点自嘲之意:“不不,你搞错了,不是我遣散了她,是她抛弃了我!”他从来也没好意思跟别人提起过此事,想他堂堂容城少帅,却被个女人抛弃了,多伤自尊啊!
不过当着尹真珠的面儿,一切讲出来似乎又是那么的自然。
尹真珠失声惊叫:“她有毛病吧?她抛弃了你?凭什么!”恋爱中的人立场有时候很奇怪,满脑子记挂着对方,哪怕他已经有了移情别恋的苗头,自己心里记得他的千般的好,万般的不是,可是别人只要对他有所轻视,立刻便护起短来。
“凭什么?”冯瞿现在知道了:“凭的大概是……她心里的信念吧。”
“信念?”尹真珠有点傻眼,总觉得士别三日,两人犹如在两个世界,冯瞿说的话她都听不懂了。
两个人不相配,难道不是因为身份门第?
她自觉与冯瞿门当户对,家境还是冯瞿更胜一筹,到底容城富庶,军政府的继承人坐拥一方,但小门小户出身的顾姨太有什么呀?
“难道她真的是容城公子?”尹真珠几乎失态:“阿瞿,姓顾的真是容城公子?”
冯瞿从来也没想瞒着顾茗的这一重身份,相反他恨不得大张旗鼓的到处宣传。
“你说的没错,她正是容城公子。我记得你以前还十分推崇她,说是极想结识她呢。”冯瞿坏心眼的说:“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
尹真珠尖叫起来:“我才不要与她结识!”她惶恐起来,上前来拉住了冯瞿的胳膊苦劝:“阿瞿,写文章的那些女人们都不知道有多少个心窍,最会算计富家公子,你……不会被她给骗了吧?”
冯瞿:“她骗我什么?”
尹真珠越发着急起来:“这种女人都会欲擒故纵,她装出一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不要你的钱不要你送的衣裳首饰,就是为了做冯家的少夫人。只要嫁给了你,什么不是唾手可得?你可千万别被她骗了啊!”
冯瞿收起了脸上的笑,试图拉开她紧着他胳膊的双手:“真珠,你想多了,她不是那样的人。”心里不无自嘲的想,如果……她是那样的人,其实也不错,至少他能想办法留她在身边。
尹真珠死活不肯松开手,冯瞿要拉开她,正僵持着,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打头的男子龙行虎步昂首走进来,见到两人拉拉扯扯,顿时咆哮大怒:“冯瞿,你没脸没皮拉着人家尹小姐做什么?”
他身后跟着一位中年美妇,正是长年深居内院的冯夫人。
冯瞿一把拉开了尹真珠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