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而温柔道:“在我学这种文字的同时,我也在学胡语。”
冒顿一愣。
刘萤脸上的笑容轻而恍惚,“那时候的我,不知道自己会嫁给你。我以为这遥远的胡地,是比刀山火海更可怕的存在。我以为这匈奴的单于,是个茹毛饮血的野人,是个杀妻弑父的凶手……”她的目光渐渐凝在冒顿脸上。
冒顿松开了钳住她肩膀的手。
刘萤无限眷恋得抚摸着丈夫英俊的面庞,含泪笑道:“我没有想到你会是这样英武、体贴甚至温柔,是我可以倚靠的丈夫,时而又是最顽皮的孩子。我更没有想到我们的孩子,会那样可爱聪慧,叫我彻夜抱着他不舍入睡,叫我恨不能为他粉身碎骨流尽最后一滴血。”
帐内帐外一片岑寂,唯有火盆呼呼的燃烧声,和刘萤温柔哀伤的低诉声。
“可是太迟了。”刘萤含泪凝视着丈夫,道:“我已经做错了太多。如果人真的有下辈子,如果你愿意原谅我……”
冒顿死死盯着刘萤,道:“你是真的后悔了吗?”
刘萤没有说话,只是仰望着冒顿,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冒顿从来没有见过他的阏氏笑得这样丑过,丑得叫他心碎。
刘萤长叹一声,道:“后悔也已经没有用了……”
“别骗我。”冒顿忽然道。
刘萤一愣。
“别骗我。”冒顿又道,他痛苦而又纠结得盯着刘萤,道:“我原谅你。”
刘萤震惊地望着他,一时呆住了。
“只要你交待你和大秦皇帝来往的书信。”那些痛苦嫉妒伤心的情绪叫他一眼都不愿再多看她,可是他的视线却不听使唤,牢牢锁定在她含泪的面容上。
刘萤颤声道:“你愿意原谅我?”
冒顿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嫁来的时候对真正的我一无所知。你做过一些错事,现在你后悔了。”他顿了顿,咬紧牙关,道:“你后悔了。”
“我后悔了,你就愿意原谅我?”
“不然呢?”冒顿双目赤红,低吼道:“难道你要我杀了你?”
他选择不原谅,刘萤只有死路一条。
忽然帐外扈从报道:“单于,拓曼不在城中。”
冒顿猛地扭头盯着刘萤。
刘萤舒了口气,道:“我心知事发,你来之前,已经叫女奴带他避开,这会儿应该是在城外的湖里捉鱼了。”
冒顿一时不知该气她欺瞒,还是赞她机灵。
刘萤试着起身,双膝酸麻,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冒顿伸手要扶她,伸到一半恨意又生,眼睁睁看她摔在毛毯上。
刘萤不哭也不喊疼,咬着下唇,青白着脸色,慢慢爬起来。
冒顿见状,猛地别过头去。
刘萤道:“我们去接拓曼回来。”她顿了顿,道:“我把从前的事情,都讲给你听。”
冒顿盯着刘萤,神色阴晴不定,最终决定,还是先哄她都交代了再说。等到她彻底交代之后……
两人出帐上马,在扈从看来,两人好似与往日并无区别。
只这一次,单于没有扶阏氏上马。
冒顿与刘萤两人在前,上百扈从骑马追随在后。
保护单于冒顿的扈从都是草原上最英武忠实的勇士,有这百名扈从的保护,在龙城周边,即使有什么意外,也足以让冒顿活着等到支援。
冒顿骑得很快,身边的刘萤这次却一反常态,只是打马慢行、心事重重。
“你在想什么?”冒顿忽然道。
刘萤一愣,回过神来,道:“如果拓曼知道了这些事情……”
冒顿冷哼一声,道:“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将来拓曼知道了怎么办?”
刘萤被他刺得脸色一白。
冒顿耐着性子道:“只要从今往后,你跟秦朝一刀两断,拓曼就不会知道这些事情。”这是愿意帮她隐瞒的意思。
刘萤再度望着他,神色震动。
“知道我好了?”冒顿冷讽,别过头去不看她,皱眉道:“快些!”
他催马疾行,刘萤也只能赶上。
“单于,与我共乘……”刘萤轻声唤道。
然而她的声音低微,没等传入冒顿耳中,就被寒风吹散了。
两人胯下乃是千里难寻的骏马,发力狂奔,立时将后面的扈从甩开十几丈。
蒲奴河尽头的月湖已经近在眼前。
“父亲!母亲!”拓曼在湖边女奴怀里冲着两人招手欢叫。
冒顿望着最喜爱的幼子,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之色。
忽然,半边的天空都成了金色,巨大的爆破声从两人身后传来,一股热浪从后冲来,将两人和胯下骏马都撞飞出去。
三岁的拓曼,只见父母身后,上百扈从与骏马都飞到了半空中,尘土扬到了天际,迷迷蒙蒙中的火光,像是坠落的无数颗星星。
孩子拍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