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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桓的部族首领像大秦的诸侯王一般,每年要前往咸阳朝觐。而秦朝则将乌桓纳入了保护之下,设置护乌桓校尉,就近了解乌桓动向,促进彼此之间的交流沟通——当然最关键的是,要监视乌桓与匈奴的情况。
虽然乌桓跟随秦朝出兵,与匈奴开战——但这种开战的关系是属于官方的。
毗邻而居,乌桓与匈奴又都是游牧民族,民间的交易往来是一直存在的。
冯劫道:“拟定了几个人选,只等陛下过目。”
他把名册呈上来。
胡亥大略一翻,指着上面“苏离”的名字道:“朕记得苏角的这个儿子,这次随李甲征胡立了功,已经从都尉升到了中郎将,比这护乌桓校尉还要高上半职——他去做乌桓校尉可是降职了,他竟愿意?”
冯劫笑道:“为这事儿苏角将军还求到臣跟前来,要臣劝劝他儿子。但是苏离正是年轻,要建功立业之时,是他听说此事后,主动上报,申请调往的。”
“哦?有点意思。”胡亥点头道:“年轻人有志向是好事儿。不过护乌桓都尉是个琐碎差事,还是安排四十多岁、至少管理过万人以上大县的妥帖人去。至于这苏离……他若果然想建功立业,北境初定,正是用人之时,多的是机会呢。”
冯劫一一记下来。
“与匈奴互通叛国一案,审的怎么样了?”
冯劫道:“查出来的几个都供认不讳。张耳与张敖父子俩……”他似是有些为难,道:“据廷尉司马欣所言,此二人供词反反复复,攀咬出诸多人来,难辨真伪。不知陛下的意思如何,司马欣尚未敢扩大审理范围,只把与张耳过从甚密的辩士蒯彻拘押审理了。那蒯彻从前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颇有几分辩才,入狱之后,只是喊冤,说是此前种种,都是在咸阳时陛下授意他去做的。臣与司马欣不知内情,不敢擅断,特请陛下示意。”
“这个蒯彻……”胡亥莞尔一笑。
他何曾给过蒯彻私下授意?分明是蒯彻出咸阳后,跟随张耳反叛;还曾想要劝说韩信反叛;不过都没有成功罢了。
如今因张耳叛国一案,这蒯彻锒铛入狱,眼看是活不成了——于是祭出皇帝的名号来,唯其如此,或许尚能有一线生机。
至于这线生机给不给,端看上意如何了。
蒯彻的辩才的确了得,可惜太过滑头,一心想着投机成功,扬名天下,不愿在朝廷底下做个安分小官。
胡亥想了一想,道:“朕倒也不必见他了。不过朕向来宽大惜才,愿意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朕的几个皇孙都到了开蒙的年纪,需要老师。这老师,朕是早已想好人选了。若蒯彻知道此人是谁,且能说动此人答应,那朕就再见他一面。若是不能,那依律摘了他的脑袋,他也没话说。”
“喏。”
一时冯劫退下,赵乾请了嬴祚等人上殿。
嬴祚、赢嫣与拓曼,胡亥是见过的。倒是赢礼、嬴祺、嬴祯三个皇孙,胡亥只给他们选过名字,倒是不曾见过人。
因而此刻见几个孩子鱼贯而入,胡亥特意看了赢礼等三人几眼。
太子泩相貌清俊,他所宠幸的宫人也都貌美,是以几个孩子都是美人胚子。
这是皮相倒也罢了。
嬴祚天真活泼,赢嫣娇蛮爽直,拓曼尚小又是初来乍到、只看着可怜。
胡亥皇帝做得久了,便是满腹心思的老臣在他面前也难以掩饰,更何况是几个孩子。
走在最后面的嬴祺与嬴祯,始终耷拉着小脑袋,从走路就透着畏缩之意。
胡亥抹了把脸,露出笑容,温和道:“拘束什么?都到皇爷爷跟前来!”他把拓曼抱到怀里,又逗嬴祚,笑道:“朕的嬴祚怎么也板着小脸了?”
嬴祚这才笑开了,拉着拓曼的手,道:“孙儿也不知道——姐姐叫我老实点呢。”
“哦?原来是公主殿下发了话。”胡亥笑道:“知道朕今日叫你们来是做什么的吗?”
赢嫣兴奋道:“是要带我们去骑马么?”
胡亥无奈一笑,示意赵乾把准备好的东西呈上来,道:“骑马是要骑马的,只是不在今日。”
一时赵乾捧了漆盘上来。
赢嫣踮脚抬头一望,“花?”到底是女孩,天xìng_ài美,一时倒把不是去骑马的失望冲淡了几分。
漆盘上安静躺着两枝花,一枝粉色,一枝白色,每个花萼上挨挨挤挤开着两三朵,像是极亲密的小人。
赢嫣凑近了去嗅闻,嬴祚也跟着学。
“这花名叫棠棣。”胡亥徐徐道:“故人以此来喻指兄弟。你们该开始学诗书了,如今只先会背便是。朕思来想去,决定这第一课由朕亲自来教——教你们背诵一首咏棠棣的古诗。”
他抱着拓曼走到窗边席子上,让孩子们围坐着。
即使还不能明白诗中深意,孩子们有样学样,摇头晃脑跟着皇帝记诵起来。
“棠棣之华……”胡亥诵一句。
孩子们跟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