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挥手打断那人的话,朝楼下指了指,“有防卫司的人!”
那人仿佛此时才恍然大悟,忙不迭地朝对面人拱了拱手。两人很快结了账,东张西望地下了楼。齐萦发现,他们下楼时,先开口说话的那人双腿竟一直在打颤,险些踏空,如果不是身边人扶住他,恐怕免不了滚下楼去。
看着这一幕,齐萦有些慊然,心里不由得更加烦闷,拿起一壶酒就往嘴里灌,可只喝了一口,就觉得喉咙一阵火辣,胃里呛呛的感觉更是难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拿起了酒壶。
下人扶着齐萦回来时,君沐华和沉茗正坐在屋顶,欣赏逐渐隐没的夕阳。这些日子,苍京虽然被阴霾笼罩,天气却是极好。每日黄昏,漫天的红霞斑斓绚丽,遥挂在天际,比世间最华美锦缎都还要耀眼夺目。
“君姐姐…君姐姐…”齐萦不停地呓语着。
君沐华不舍地收回目光。夕阳落幕,夜色将袭,此景虽美,却终究短暂。
“君姐姐,原来你在上面,上面是不是很好玩,我也要上去!”不知齐萦是怎么发现的,她抬着头,挥着手,蹦跳着想要爬上屋顶。下人无奈,求救地看着君沐华。
君沐华面有难色,显然想起了上次秋泓醉酒的事,思索着今日是不是应该更加当机立断,现在就给她一掌?
“君姐姐,你等我,我现在就上去……”
谁知,君沐华仅仅楞神片刻,她再向下张望时,已不见了齐萦的人影,只有她的声音在不断传来。君沐华叹了叹气,认命地从屋顶下来。
果不其然,齐萦正死死地抱着一根柱子,全身完全趴伏在上面,试图顺着柱子往上爬。君沐华走到她面前,淡淡地看向她。
齐萦稍稍睁开眼,见柱子另一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她猛然倾身向前,双臂一伸,迅速按住君沐华双肩,同时,歪着头凑近君沐华,鼻子使劲地嗅着,在君沐华周身不断逡巡,仿佛在确认什么。柱子另一边,两个妇人牢牢抓着齐萦不停捣动的脚,不知该作何反应。
君沐华身子僵了僵,怔怔地呆在了原地,直到齐萦的鼻子似乎凑得更近了,君沐华才受惊般地,立时快速地向后退了几步。君沐华双手在虚空中挥了挥,察觉到动作突兀,立刻收了回来,无意识地咬着下唇,一时之间,心绪似乎还在震惊,未从刚刚的情形中平复。
而事件的始作俑者却毫不知觉,只觉双手乍然没有了支撑的地方,好闻的气息越来越淡,顿时变得暴躁起来,手和脚越来越不安分,幸而身体有柱子撑着,才暂时没有落到地上。
“君姐姐,你靠近些,我有话想对你说。你靠近一些嘛……”
听着这小儿女的撒娇语调,君沐华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一瞬间,心绪奇异地平静下来。
“君姐姐,我真的有话想说。”
君沐华想了想,只说了四个字,“你说,我听。”
也不知齐萦是终于感到累了,还是被君沐华轻柔的语调所安抚,她的手慢慢垂了下来,脚也不动了,身子依旧靠着柱子,嘴里断断续续说着,“离开陵县前,父亲对我说,对于齐家来说,沄水之事并不是关键。至于什么是关键,父亲却并没有说。君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样才能救父亲,怎样才能救齐家?”
“你父亲说的对。”君沐华答得平静。
齐萦甜甜地笑着,一抹灿色晕开在脸颊,如人面桃花,“父亲还说,让我不要来苍京。苍京不好玩,会有人时时刻刻盯着我,也许还会……齐家历经这么多代,怎么可能被一件似是而非的事所倾覆?他说,我应该在家里好好陪着母亲和弟弟,对,还有爷爷。”
“若是听从你父亲的话……”
“不,我怎么能畏缩地躲在人后?”齐萦原本想跺脚,但双脚被制,她只得恨恨捶了一下柱子,手心一阵火辣辣地疼,她却忍着疼继续,“我是齐家人,君姐姐,不管怎样,我都是齐家人……无论最后的结果会如何,我都会努力……我不会放弃……我一定不会放弃……”
在一遍一遍的反复中,齐萦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终于没了声音。君沐华走近柱子,小心地将她扶起来,让两个妇人送她回房。
此时,已有下人点了灯。廊角的灯光照亮了君沐华倾斜的影子,于渐生的雾气中,透出了几分虚幻恍惚,君沐华负手立在原地,神情难辨。
夜色中,传来感叹的笑语。
“几天不见,这小丫头变得可不一般了……”沉茗嘴角带笑,蹲伏在屋顶边缘,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君沐华。
沉茗话中之意,不言而喻。作为齐家大小姐,现在的齐萦的确不一样了。准确地说,或许从齐萦决心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试图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将齐家拉出权力博弈泥淖的那一刻起,齐萦就开始了自我蜕变。这场蜕变始于晏州,却将终于苍京。而刚刚那一句句无心的醉语呢喃,就是最好的明证。事实上,或许早在陵县时,齐萦就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如今,皇帝追捕成王,却扣住齐家,只不过因为时机未到。但是,齐家又岂会任人宰割,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