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穿行出了迷宫,到达半山的那个石洞,只有几步的距离,苍黎的脚却像被什么东西扯住往后退一样,每踏出一步都艰难无比。
石洞里只有两个人,两个人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一个是在庄内待得最久的伍老,另一个,另一个就是他的父亲,明王苍淮。明明是天潢贵胄的皇子,一生却恣意悠游,淡泊名利,醉心山林,如真正的闲云野鹤。
为什么?
为什么上天要让他毫无尊严的躺在这里?
为什么面对兄长一退再退的他会遭遇到这样的下场?
为什么?
为什么?
苍黎一拳又一拳疯狂地砸向地面,直到地面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洞。
为什么我没有早一步?
为什么我偏偏晚了一步?
为什么我来得这样迟?
“父王……”苍黎几乎是扑着爬到了明王身边。明王就躺在那一线天光的旁边,挟着雾气与寒气的风自洞外轻轻拂过,吹散了倒遮的藤蔓,明王的脸已如死灰,没有了任何活气。
“阿伯。”苍黎再开口时,语气已平静下来,“将伍老同所有人好好安葬。现在,我想陪父王最后一程。”
聂敬悄声离去。
苍黎慢慢地将明王扶起,然后一丝不苟将他身上的灰尘及碎屑一一清除,接着替他将发丝一缕缕理顺,将衣衫各处的褶皱撸平,这一切,他做来格外细致,也格外耐心,仿佛要将平日里未曾做过的事一一做完。最后,他的视线终于落到了胸口处那把穿胸而过的长剑上。他颤抖着握住剑柄,即使握住后,手仍旧在不停地抖,脸上却强装出几分笑容,“父王,我要拔剑了,您忍忍。”
“啊——”
从拔剑到震断剑身,再丢入云海,苍黎出手十分利落,再没有任何一丝犹豫。
“父王,我带你回家。”
苍黎抱起明王,转身扭动机关,一步步走入密道。
从此以后,就让清风明月伴着您,在云海与繁星的天地中,自由地遨游吧!那座隐没云端的青色庭院,是我送给您最后的家。
☆、亲者之仇
是夜子时,位于苍京西郊的烟波山庄,在凛冽的寒夜里,有人毫不犹疑地扔掉了手中的第一只火把。接着,一个连着一个,无数只火把像飞蛾一般,全都涌向了那个宁静精致、布局巧妙的所在。
那是个冷风簌簌的夜晚。风追赶着火,火裹挟着风,渐趋猛烈。等到有人发现西郊起火时,火势已不受控制,火焰的光华映照半边天空,几如白昼。
“沐华,你现在在想什么?”
苍京中,最早发现烟波山庄起火的人,应当是一直留意苍黎动静的君沐华和沉茗二人。今日午时刚过,齐家管事便匆匆来禀,烟波山庄在死士的围攻下遭遇重创,明王身死,苍蔚失踪。世子苍黎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我在想,”君沐华站在屋脊上,没有去看那仿佛在火光中苦苦挣扎的影子,也没有去听仿佛也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若有似无的悲鸣,“苍虞和苍黎他们在这一场大火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苍虞或许之前不知自己的父亲在死前做了这样的安排,但是,今晚过后,他怎么可能不知晓?这场大火会成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条沟壑,想要填平它,恐怕并不简单。”
苍京中,越来越多的人打开了门户,瞪着外面的天空看了一眼,然后又匆匆关紧了门窗。
沉茗凝眉远眺,看着从皇宫方向奔出了一队兵士,一路骑行,沿着望河大街出了城,所去的方向应该正是烟波山庄。
“可是,不简单又怎样?这终究无可避免。”君沐华自然也看到了离城的那队兵士,“只要找到齐萦,我就应该离开了。”
“齐家不会放弃齐萦的,若我猜的没错,只怕明日齐家就会传来消息。”
火焰仍在灼烈地燃烧着,西郊官道上,有数匹马已渐渐靠近了烟波山庄。
苍京高低错落的屋檐和廊角,在火光映射中,若隐若现。齐家小院的屋顶上,君沐华突然道:“还有酒吗?”
沉茗笑,“当然有。今日,我特意吩咐管事去了苍京最著名的造酒老店,带回来了他们的独家私藏清焰酒,这酒入口清而淡,然一瞬间却又让人觉得如烈焰穿喉,直入肺腑,既清浅又猛烈,既淡雅又醇厚,非常难得。”说着,沉茗已将一壶酒扔了过去。
君沐华别有深意地看了沉茗一眼,却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沐华,我要离开了。今日陪我一醉如何?”沉茗也不多说,只含笑邀请。
“好,酒逢知己,本就难遇,今日我陪你!”
“如此,咱们换种喝法?”话未说完,沉茗以掌力将酒壶高高掷起,“沐华,接着,我先敬你一杯!”
酒壶旋转着快速飞向君沐华,君沐华一个跃身跳起,右手微微勾住壶口,酒壶自然倾倒,君沐华畅快地饮了一大口,旋即又将酒壶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