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并未说话,也并未看向宗正瀚。
片刻后。
宗正瀚收回右手,负手离开窗边,走回阁中,“即便任何人都想知道他真正是谁。但却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仅仅是获取一个靠近他的机会,就已经十分难得。”
“在孤定城,他只见了四个人,丰华阑,君沐华,角羽,还有慕蘅。”
室内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而通常,宗正瀚沉默,便意味着他陷入了思考。大瀚上下,便系于那片刻的沉默间。
顾攸景面无表情地端起桌上热茶,在手边微微摇晃,晃动间,杯内热水溅入掌心,他却似并未察觉,若无其事继续喝茶。
“阿景。”宗正瀚开口唤他,“此时,只有沉茗和角羽在甘城。”
“是。”顾攸景只答了一个字。他知道多说无益,显然,这一次,是他没有计划周全。他原本该察觉到的,《大药典》只有在君沐华手上才最安全。而蘸神那晚,沉星的离开,只是一步虚棋。
“昨晚,我或许应该亲自去拦截丰华阑!”宗正瀚神色漠然,但言语中分明潜藏着不甘,“赤影终究还是拦不住他!”
顾攸景淡淡摇头,却没有说话。
他与宗正瀚都知,从昨晚开始,这次的计划,结局已经注定。
蘸神那晚,君沐华从忻宁暗探手中得到《大药典》,不时,一直隐身暗处的沉星离开。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真正的《大药典》其实还在君沐华手上。
翌日,君沐华或许在他之后也离开了孤定城,带着《大药典》准备将它送回忻宁。与此同时,身在甘城的丰华阑察觉了君沐华的整个计划,于是,他刻意布下了四条明线,分别让沉星和其余三路人马佯装带着《大药典》赶往忻宁,以搅乱所有人关注的视线。而他自己悄身离开,定然是去追寻君沐华。《大药典》在他们二人手里,试问,临渊大陆有几人没有十足的把握从他们手中再次夺走?
留音阁不会出手。
穹原,此时无暇他顾。
苍尔,仅凭燕归,也不可能。
就是他自己,也没有完全的把握。顾攸景十分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而宗正瀚虽提前察觉,但他却没能拦下丰华阑。
所有的这些,几乎都已经预示了最后的结果,功亏一篑。
直到傍晚,这场忽如其来的暴雨才慢慢退却。雨后的甘城,仿若焕然重生,璀璨夺目的晚霞映照着半边的天空。
燕归与顾攸景再次在城门外不期而遇。只不过,二人的方向明显不同。燕归进城,顾攸景却是出城。
“你今天就要离开甘城?”燕归拽紧马,试探着问。
“女官对我的行踪很感兴趣?”
“我的确好奇。”燕归打量着他的神色,“你昨日才到达甘城,今日却要离开?”
“或许不久后就会有人将我因何离开的消息送到女官手上,女官到时便知。”
燕归微微一笑,却也没有反驳,“从你口中说出的话会令我更加确信。”
“这样的话,我却不信。”顾攸景轻声道。
“我有个刚刚得到的消息,或许你会感兴趣。”燕归的话接的很快。
顾攸景不动声色地朝她看过去。
燕归继续道:“而且我确信你会非常感兴趣。”
“什么条件?”顾攸景直接问道。
燕归雍容一笑,笑颜明媚如凌波的秋水,“甘城驿馆的地形图纸。”
“没问题。”
“忻宁的暗探飞镝和君沐华走的是同一条线路,君沐华在明,飞镝在暗,虽然路不太好走,但却能最快到达忻宁。”
顾攸景脑中快速闪过一些东西。
燕归又道:“昨日我到达甘城后,原本打算撤走所有留在孤定城的人,却不料有人来报,角羽和君沐华还有飞镝于前一日先后离开了孤定城。角羽直奔甘城,君沐华和飞镝却去向不明。”
“你查到他们现在哪里?”
燕归看了看他,道:“那晚,盯住孤定城的所有人都以为飞镝将《大药典》交给了君沐华,而君沐华又将它交给了沉星。但是,没想到却是虚晃一招。第二天,君沐华亲自带着《大药典》离开了孤定城。紧随其后,飞镝也在同一天离开。而甘城这边,风华太子既掩住了这一切的事实,又及时做出了反应,让这个大胆的计策更加天衣无缝。昨日的你我可能都没想到,最后是君沐华带走了《大药典》。但是,这却仍然不是事实。”
“《大药典》自始至终都在飞镝手上,根本没交给君沐华,也没有交给沉星。”顾攸景的声音沉如洪钟。
“沉星是虚棋,君沐华也是虚棋,君沐华出乎意料地将自己放到了那样的位置上,她的这一步棋,下得着实惊险又大胆。”
“而且,最后丰华阑竟也心甘情愿入了局。”
顾攸景心中略微有一点点复杂。他想起了离开越北阁前宗正瀚的感慨,“这其中若只有一处虚招,丰华阑怎么会甘心入局?”